令行禁止,军令如山。
俞二哥在军中历练这一年,得寇冲多方照顾,又佩服他功夫谋略。年纪比人傢大,却崇拜地不得瞭。
“依我看,这次他功劳最大,要不是那边从中作梗,恐怕不止是区区别将,就是分封上将也使的。”俞二哥很是为寇冲抱不平,左右看看,正要悄悄告诉俞婉一个能惊掉人下巴的大秘密!二伯父过来找他说话,人越来越多,隻好先咽下。
俞婉却明白他的意思,‘那边’自然是指寇冲的后娘周傢,周夫人的哥哥乃是安西卫指挥佥事,就算寇建德如今已经是正三品参军,兼岐秦折冲府果毅都尉。隻是武官的正三品还不如文官的正五品,果毅都尉虽有兵权,到底差瞭指挥佥事一级。
寇冲的军功一定是被周傢给压下瞭,就立场而言,周夫人肯定不想寇冲出头,时常回娘傢请求父亲哥哥做主弹压寇冲。隻是寇冲这个人,压得瞭一时压不瞭一世,等到压不住的时候周傢再顾忌出嫁的女儿,也得实行拉拢之怀柔政策。
就是因为上辈子寇冲实在太过勇猛,周傢不好再得罪,周夫人再闹,也不肯依著她给寇冲难看,至多压著寇建德轻易不得休妻下堂。娘傢靠不住,周夫人这才取迂回战术,不知怎麽找上瞭俞婉。
如今,寇冲肯定又跟周傢对上瞭。
上辈子胡杏娘知道寇建德的存在后,反应不大,跟爹照样过得好好的。俞婉虽担心寇建德未死的消息传来冲击傢裡的和睦,却不过分忧心。
二哥好不容易回来一趟,再过一段日子还要走,下午三叔二叔也来瞭。俞婉放下作坊的活计,打算亲自下厨。
因为这次出征,征服瞭大量草原部落,在边境地方,牛羊肉兴盛起来,肉铺裡天天都有新鲜的。俞婉一早叫傻大姐过去打招呼,给傢裡留个羊头,这会儿去取瞭回来,十来斤一隻,刚刚立秋,吃这个不兴不燥,正好。
羊肉这东西本身味道已经很浓,隻需要压制一下膻味,其他的皆按照本味来,倒更好些。首先便要将羊毛去除干净,最好是用火烧,洗干净切开,煮烂去掉骨头。切成碎丁,用老肥母鸡熬出来的高汤蒸煮,隻加香菇、笋丁增味,再加甜酒、酱油增香,出锅后撒上葱花,香气诱人,满锅鲜香。
羊肉肉质细嫩,又有补胃滋阳的效果,最适合干燥上火的秋天。新鲜的羊肉经过小火慢炖以致酥烂,夹起一块放入口中,未咬即化。汤汁浓香透顶,白萝卜吸饱瞭浓汤,轻轻一抿软烂成泥。
除瞭炖羊肉,俞婉还准备瞭剁椒烧乌鸡、芽菜煸鲫鱼等几道硬菜,再有两盘炒菜、两盘素菜,一锅山菌汤。招待二叔三叔尽够瞭,没有外人,晚上一傢人热热闹闹围在一起吃饭,听二哥讲边疆牛马成群,戈壁沙滩黄沙漫天。女人出门头纱曳地,男人豪迈魁梧,浓眉长髯。
胡杏娘对那些不感兴趣,她最想知道寇冲怎麽样,事事但求打听个事无巨细。二哥自然言无不尽,到底将窦建德瞒瞭下来,隻是这一次回来的人不少,窦将军跟寇冲的关系人尽皆知,他不说总有人要说,隻看能瞒几时瞭。
自来看瞭俞婉一次,之后再不来瞭,对比二哥的不来,俞罗衣比谁都勤快。若不是聚宝阁地方实在太小,俞婉跟俞傢兴又不开口,都快住下来瞭。
每每来瞭,总要跟在俞婉身边,在作坊裡逗留很久。俞婉不怕任何人偷师,苍兰仙露的效果她比谁都清楚,就算学会瞭配方,少瞭这一样,做出来的东西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隻学其型,毫无功效。
她大大方方叫俞罗衣跟著学,却不知俞罗衣是带著任务来的。
人都说流水的县令,铁打的县丞,当地那些为官的,哪怕隻是一个小小的功曹捕快,嗅觉也灵敏地很。寇冲在边关的消息,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地更快。自从二哥来过一次,闻风而动的不止一个,每次有人来,若是有女眷,胡杏娘总是热情招待,殷勤备至。一到置办席面,回礼打点,人就不见瞭踪迹。
一次两次,俞婉隻当是巧合,时间长瞭,连冯婶也看出来,胡杏娘怕出钱,隻愿招揽出风头体面的事,一概杂务应酬,隻交给俞傢兴跟俞婉。幸得俞傢兴没想那麽多,俞婉大度。
杜二姐旁观者清,拉住俞婉到一边说话,“近些时候,当傢娘子上柜台越发勤快,时常跟小刘掌柜打听在外面收些什麽货、从哪裡来的等话。你没吩咐,我们不敢将货源讲出去,天长地久的,人傢留心总能打听到。”
观察俞婉的面色,不像生气,试探更明显瞭些,“还有那位罗衣姑娘,听冯婶子说,你手上的独门配方她学去不少。你们是一傢姐妹,原我不该胡乱说闲话,你年纪小隻想著一傢子和睦,不知道财帛动人心,我却是见过不少骨肉反目、谋财害命的事情。那起人没有良心,咱们自己该当心警惕才是。”
那两个人,一个铺面,一个作坊,这是打算釜底抽薪等她以后嫁人将铺子留下来吧?谈不上失望,对胡杏娘从未期待过,罗衣也早疏远瞭。
将觊觎傢産的人都赶出去
俞婉揉揉额头,给杜二姐吃一颗定心丸,“你放心吧,我爹不会答应。就算他们把铺子拿去,也干不成什麽。”她也不会将自己的心血拱手送人。
这事情没有证据,贸然撕破脸爹也不好看,俞婉是投鼠忌器,容忍胡杏娘一二,吃穿上计较也就罢瞭,傢裡对外的招待花费她也不放在心上。
寇冲说到做到,又是给她送钱又是送物,还真是叫她这几年好好玩耍的意思。他的那些东西价值连城,拿来供养十个胡杏娘绰绰有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