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等道长这句话呢,于情哽咽道:“敢问道长,世间法则千万,以你所见,何为盗窃,何为抢掠。”道长:“无我所见,用人物,须明求,倘不问,即为窃,当人眼,仍夺取,且强占,即为掠。”于情道:“也就是说,不告而取谓之窃,当面夺占谓之掠,那您说,在一个瞎子聋子的面前,不问自取、拿起就跑这样的行为到底是窃还是掠?”说他是窃,可他是当着瞎子聋子的面光明正大“拿”走的,说他是掠,瞎子聋子看不见听不见,又如何能对得上“当人眼”这三个字。道长也是思虑良久,迟迟不曾开口。“要我说啊,这样二者兼得的人实在谓耻。”于情打破尴尬,掀起脚腕处的裙摆抬腿给道长看,白皙的肌肤上伤痕累累,还有狗的牙印,怕道长看的不真切,抬起受伤的腿,单脚蹦到他面前晃了晃,“这就是我要找你给我评的理了。”亲离腿上的牙印一看就是被狗咬的,众所周知,整个西门苑只有那个叫狗剩儿的白狐犬这一条狗,成日里和含养四少爷形影不离,最是听他话。而这位含养少爷一直对亲离恨之入骨,恨她无能偏心,只给了三个哥哥府邸让他们娶了美娇娘,却留他一人孤男至今。事到如今,明眼人都猜到这个伤口的罪魁祸首到底是谁,本来西门苑的门徒们都不满含养少爷的欺压,之前是忌惮,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了能主持公道的人,巴不得道长直接把那个纨绔子弟给接走,好好调教劳改一番,便默认着亲离的所作所为,心中默默祈祷亲离能够瞎猜瞎扯,越严重越离谱越好。于情也是不负众望,洋装走一步摔了一跤,“哎呦”一声,捂着脚腕,开始哭诉:“道长啊,你是不知道,我的那位哥哥,不仅用朱砂磨瞎了我的眼,还命令两位门徒用铁水灌了我的双耳和喉咙,致我又聋又瞎又哑,还放狗咬我,然后趁机挖走了我埋在地下的金银首饰,在我彻底聋前,听他一直说要拿我的钱买婚宅娶媳妇儿用啊,虽然我知道他又丑又穷又没人品娶不到媳妇,但是他也不能拿我出气啊,我的命实在是苦啊。”除了哑瞎,于情刻意把聋也说了出来,目的就是为了观察西门苑内所有人的表情。众人皆是一脸看热闹,想让她继续说的表情,别无异样,虚睨一眼,瞥见一直躲在华幡后安静等待的西门夫人眼神先是一亮,然后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竟然是……西门夫人。当初要不是这个假娘不舍,将她捡了回来,恐怕她现在已经命丧黄泉了,实不敢信,这样善良的一个人,会做如此残忍之事,背后的原因恐怕也是让人避之不及。门徒在请含养过来的路上已经向他打过报告了,他一来,就看到亲离躺在地上哭爹喊娘、声泪俱下,然后就是一通告状!这女人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竟然敢反咬他一口,理这个东西,谁先开口谁就有理谁就赢了,这下被亲离抢先占了天时地利人和和先机,气急败坏,大步流星走过去,捡起地上的一把石子就撞过去,“撒谎!撒谎!这婆娘根本就是谎话连篇、信口雌黄!我根本没有这样做,什么朱砂什么铁水,我根本没有这些东西!”西门苑险降亡灵瞎都瞎了,怎么瞎的,……道长拂尘一扫,扫走了飞来的石头,刚好撞在墙上弹了回来,含养那肿成猪头的脸上缠满绷带,只露出一只左眼圆溜溜乱转,那颗反弹回来的石头刚好弹在他髋骨处,让已经挂彩的脸锦上添花、又雪上加霜,疼的他捂着右眼龇牙咧嘴。于情抓紧机会:“就是他就是他!就是他放狗咬我还偷我东西,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摔了一跤,右眼刚好摔在了我掉在地上的发簪上被戳瞎了,不信道长您看!”趁热打铁的她赶忙将那只遗落在猪圈内带血的簪子呈于道长,给他观赏,请他定夺。西门老爷对这个沉不住气的幼子恨铁不成钢,气的直跺脚,一把拽过含养怒瞪一眼,再循眼望去,他本从未将亲离放在眼里,也犯不着抓一个智商五六岁的人不放,更不想在道长和一众道士面前失了颜面,遂给了大家台阶只想让亲离怎么来的怎么回,怎料她个二货笃定了要在这里丢人现眼,分明就是早有所谋,誓要给他们难堪。他怒气值飙升,又不好在道长面前过分失态,忍气吞声一字一顿,“家丑不可外扬,你且先息事宁人。”于情当然不从,依依不绕道:“家丑?这么说您默认是他做的了,可他刚才还狡辩来着……”从小到大,只有含养去诬陷别人的份儿,今日怎受得了被冤枉的滋味:“什么狡辩!你大可以去找啊圆阿满作证,看看你说的那些酷刑,是否出自我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