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普天之下所有父母批发的傲娇话术:你是四脚吞金兽,是狗,是白眼狼……骂完继续养。大概心口不一是成年人的通病。而梁女士尤甚,梁昭车祸到出院那阵子,她嘴上把姑娘啐得猪狗不如,动辄就说,你去找你爸吧,那么上赶着作死,我由你去。结果大到看护小到打饭都是她在顾。回头一听纪主任说预后良好,梁女士放下水瓶就跑。梁昭追出去,才发现妈妈蹲在楼梯道大哭。母女俩这么多年的心结也是误解,都认为彼此足够坚强,疏忽了关心及交心。潜意识里好像认定,连顶梁柱去世都能挺过来,又有什么扛不住?而那次,梁女士从濮素口中得知昭昭实习时买基金赔钱的事,顾铮疑似婚变的事,因为前夫被公司变相制裁的事,所有的种种,才知道姑娘瞒了她那么多。梁瑛瞬间懊悔也心疼极了,哭着问梁昭,你为什么不告诉妈妈呢?这些妈妈都不晓得……梁昭说,她一直以为报喜不报忧才是最大的仁慈。也不想看到素来坚韧的梁女士为她难过,仿佛复刻了谭主任出事后的反应。她明明向爸爸发誓过的,我一定照顾好妈妈。不让她一个人哭,有朝一日你们地下重逢,梁瑛会全全整整地再嫁给你。找到你,千千万万遍。-四目相对里,梁昭拿手盖他嘴巴,&ldo;谁准你喊这个了?&rdo;顾岐安的呼吸绒绒吹在她掌心。良久,揭开来捉在手里,&ldo;你猜我喊的时候脑子里是什么?&rdo;&ldo;你敢说……&rdo;&ldo;毛毛是小狗。&rdo;有人不仅敢说,还一语双关。梁昭气得,包袱都没了,气鼓鼓地上手掐他耳垂。先前他怎么玩弄自己的,如数还给他。&ldo;我记得某人好像说过,她小时候睡觉喜欢揪别人耳垂。&rdo;是的。梁昭长到七岁才一个人单睡。在那之前都很不识趣地挤在父母中间,小时候不懂他们该有自己的生活,一味地争宠,喜欢睡觉一手捏一人的耳垂。那样才足够踏实。她觉得耳垂软软地,尤其像谭主任那种佛耳垂,手感太好了吧!而某人只会说:&ldo;变态。&rdo;无所谓,横竖她成年之后就戒掉了。这个怪癖大抵和小孩恋物差不多,安全感要靠过渡性客体弥补,只是小时候喜欢&ldo;嘬奶嘴&rdo;,大了还这样难免诡异。梁昭抬头换个更惬意的躺法,&ldo;我变态,可也没变态到你身上。&rdo;&ldo;那你此刻的手是在干什么?&rdo;&ldo;是在惩罚你。罚你直男发言。&rdo;被子底下,顾岐安刻意动腿勾住她的,冷手直接伸进她毛衣,无关风月,只是想捂手。他说好奇怪,这个词怎么流行起来的,&ldo;我不直的话,要怎么和你上床?&rdo;梁昭被冰得一激灵,&ldo;你为什么一天到晚想这些?&rdo;随即嘶声,好冷,求他把爪子收回去!岂料这人变本加厉。非但不收,紧跟着另一只手也进去。二人面对面躺着,他就这样双手入里,身子也往下低,低到她毛衣下摆掀开的高度。炙热的气息,喷在皮肤上像火舌滚过。梁昭起了一身鸡皮疙瘩,&ldo;顾岐安,你好歹注意一下场合!&rdo;&ldo;注意什么场合?&rdo;房间主人告诉她,这张床他睡了二十来年,也是他第一次梦遗的地方,&ldo;我帮你问过床单了,它不会介意。&rdo;老实说,梁昭觉得他有时候是真真黏人。是那种有&ldo;肌渴症&rdo;的黏人。也许是她太独立的缘故,这么多年的婚恋史里,都基本站在被动方。不会撒娇也很少哄人。梁昭大二时谈过一个小男生,没多久她主动提的分手。理由是小狼狗太黏糊了,毫无分寸感,上厕所都要在门外放哨!新鲜感是最难拿捏的。太远而近乎平,太近又近乎尽。当然,眼下顾岐安只是口嗨而已,并没有心思与她胡来。脑袋拱进去&ldo;回温&rdo;了一遭,就又出来,贴到她前襟。梁昭手还揪着他耳垂,低头一看,都揪红了,像熬熟的红豆切开就能流沙。&ldo;顾岐安,你是不是一喝多就会发酒疯?&rdo;一边问,一边研究起他的耳形。兄妹俩长相都袭丁教授多些,耳朵亦是,薄而长,属于面相学里机灵的福相。&ldo;你小时候一定很聪明。&rdo;梁昭极少夸人,夸出来都是真心话。埋在她胸口的人,闷闷发笑,&ldo;嗯,我现在也很聪明。&rdo;这话多少有些自矜之嫌。但事实的确,顾岐安从叛逆期剥离出来后,无论学业还是处世都挺拔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