揣着手,杨久低着头慢慢吞吞往帐篷那边走,冷不丁地她问了一句,“你们说我做的白菜汤好吃吗?”小甲小乙跟在她的身后,要不是杨久提了让他们两个帮忙的事儿,他们两个要一直站在旁边饿着肚子吃风。小甲迟疑一瞬说:“挺好吃的。”“不用恭维我,我自己做的我知道,不好吃。”杨久摇头,“肉腥味那么一点胡椒压不住,白菜冻酥了吃口上好烂,盐不舍得放,没滋味,要是有点辣椒就好了。”小甲不知道辣椒是何物,但承认杨久说的是实话。小乙打了个哈欠说:“我看他们肉直接切了就放锅里了,都不洗。”“打水要走二十多里路,太紧缺了。唉,每一锅我都打过浮沫了。”杨久无奈地说。可是打完了又有,最好的做法就是肉先烫煮一下,撇去浮沫洗一遍后切片,那煮出来的白菜肉汤会好很多。“没用。”小乙总结。“是啊,就这样他们说好吃。”杨久抬起头,秀丽的眉眼可爱地弯了弯,忍俊不禁地说,“全靠同行衬托。”沈千户给大家留下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了。“哈哈。”小乙忍不住笑出声,小甲跟着弯弯嘴角。笑了一会儿,收起笑容,杨久轻声说:“我做菜真的很好吃,我会在这里立足的。”她要努力!要让所有人拜倒在她的锅铲下!到了地方,三个人齐齐愣住,杨久嘴巴微微张开。小乙就爱说大实话,他说:“能不能立足咱不知道,住的地方是没有了。”杨久,“……”扎心了啊。“大苟叔,怎么拆我帐篷?”杨久着急忙慌赶过去。一群人已经把帐篷拆得差不多了,只剩下几颗钉子在干黄的地上没来得及拔走。她看到一个人抱着一床被子从身边走过,立刻抢过来抱在怀里,少了被子晚上要冻死了!还看到那条黑毛毯子,杨久挡在那人面前,小甲小乙帮忙拦住人。杨久,“毯子给我留下,留下!”那人看看李大苟,在后者的示意下放下了毯子。杨久顾着两样东西,狼狈地看着李大苟,要个解释。李大苟是个苦长脸,不像是提刀砍人的兵,像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农,他愁苦地说:“千户说这些东西留着没用,拆了送到外面去能卖个好价钱,能换来不少口粮和豆饼,够战士们和战马吃上几顿。公子心胸宽广,不会在乎这些身外之物的,对吧。”理由正当。看李大苟愁眉苦脸一副为生计担忧的样子,比杨久还惨。杨久没理由反驳,求也没有用。“可是我……”杨久欲哭无泪。“公子勿恼,军中会给你安排住处的。”李大苟憨厚拘谨地笑着,双手不安地握在一块儿,“那个,千户等我去回话,我先走一步。”走出去几步,他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拍了下额头,看着一个方向自言自语说,“王爷的军帐在那边,千户让我去看看的。”说完走了。杨久眼睁睁看着李大苟走了。她怎么办?找谁要住处啊?军中管后勤的谁?!“我睡哪儿?”杨久茫然了。“公子,去找监军,应当会有安排的。”小甲提议。怀里柔软的被子没让杨久感觉多舒服,她头疼地说:“只能这样了。”她毕竟是监军带来的。“监军是个怎样的人?”没见到人,社恐已经提前恐慌上了。小甲想了想,说道:“是个好人。”杨久去看小乙。小乙炸毛了,“看我干啥?”“就看看。”杨久说。小乙被看得心里面发毛,别过脸说:“好人,好人,是个好人,行了吧。”得到两个人盖章的好人。杨久没有放心,反而警惕了起来。等见到人,看到三十岁上下的男子和蔼可亲地宛若上了年岁的长者一般对自己嘘寒问暖,杨久知道监军的确是个挑不出错的好人,还是个长得斯文儒雅、内敛沉稳的成熟男子。如若不是知道他是个太监,杨久应该会羞涩在成熟男子的体贴入微中。“睡得好吗?”肖乙亭坐在茶盘后,给杨久倒了一杯茶,推着紫砂的小口杯到杨久手边,“太平猴魁。”“谢谢。”杨久如同见领导,有些拘谨,“还好。”“吃得如何?”“军中食物,挺饱的。”“听说今儿个白菜汤是你做的?”“嗯。”“味道真是不错。”肖乙亭温言夸奖。“还好啦。”杨久腼腆地谦虚。“能在军中一展所长是你自己的本事,我救你时没有想到还有如此惊喜。女儿家在军中生活不易,宁王是你最好的依仗,讨到他的喜爱比什么都重要。他没有传言中那般可怕,你见到人了,可觉得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