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冰有点纠结,“嘶,倒也不能说不好,就比如我平时去向她请教问题,她要是那会子高兴,就会耐心地讲给我听,要是赶上她生气,定然是一顿好骂,而且香君姐姐不喜欢别人进她的房间,碰她的东西。”
烟冰说着,低下了头,“上次我原本是想给她送好吃的去的,偏巧赶上她不在屋里,我就把东西放在了她的桌上,结果晚上吃饭的时候,她就气沖沖地把东西摔在了我跟前,叫我不準进她屋子,我那时候小,都被她吓哭了。”
阮如玉扫了眼一排排的房舍,纳罕道,“你们不是几人住一间,难道是一人住一间不成。”
“不是的不是的。”烟冰连忙摆手,“除了蔡令人可以自己住一间,舞乐署里的姐姐们都是两人住一间的,像我们这些年纪小的都是三四个人住一间的。”
“那你方才说香君不许别人进她的屋子——”
“和香君姐姐同住的人死了,大家嫌晦气,所以就一直是香君姐姐一个人住着。”
“死了?”
阮如玉突然感觉到一股恶寒,即便是烟冰这样的小家伙,说起“死”字也是这般自然,这般随意,这般漫不经心,仿佛“死”是一个极稀松平常的事情。
又或许,在宫中死一个人,本就是极稀松平常的事情。
阮如玉忍住呕意,脑子中蓦然闪过一个念头,“死的那个人……是不是叫巧曼?”
“欸。”烟冰好奇地仰头打量着阮如玉,“阮姑娘怎麽知道?可不就是叫巧曼。”
阮如玉深吸一口气,她似乎明白香君为什麽不惜犯错,也要离开舞乐署了。
香君若不走,只怕她就是下一个巧曼。
“烟冰,你可见过巧曼?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烟冰皱着眉头回忆,“见过倒是t见过的,不过巧曼姐姐寡言少语,甚少与人交谈,所以我们都不敢和她亲近。”烟冰说到此处,忽而顿了一下,“说起来,那时候的巧曼姐姐倒是和现在的香君姐姐挺像的,都是喜怒无常,动不动就要发脾气。”
蔻丹
阮如玉听着烟冰的话,若有所思。
年岁变迁,一个人的容貌或会大改,可一个人的脾气秉性若不是遇到了什麽大事,一般都是不会变的,香君突然变得喜怒无常,这其中必定有个缘故。
“烟冰,你香君姐姐最近可是遇到什麽难处了?”
“并没有呀,前几日姜夫人找了她们去弹曲子,姜夫人还夸她弹得好呢。”
香风袭面,烟冰拉着阮如玉的衣袖,笑道,“阮姑娘,这就是我们舞乐署的后院啦。”
阮如玉擡眼,但见韡服华妆,帛姿缕曳,舞乐署的歌舞伎们或坐或立,或卧或倚,舞者成群,顾影自怜,乐者和琴而歌,软语清韵。
“去吧,有劳你了。”
“阮姑娘客气了。”烟冰行了礼,蹦蹦跳跳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