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铁停运,闻骁带夏珏去打出租,车窗上贴的起步价是16元,比县城高出一倍多。“到肇嘉浜路,嘉瑞花苑。”上车以后,闻骁对师傅说道。夏珏原本还担心时间太晚了,临时订不到酒店,听闻骁这么说,放下心来,同时又一阵紧张。难道闻骁要带他去家里?他想。可身份证上,闻骁的户籍地址并不在上海。半个多钟头,车开进小区,按闻骁的示意停在一栋单元楼门,两人下车。“我姐的空房,她在上海工作,”电梯里,闻骁注意到夏珏的不安,“平时没人住的。”夏珏“噢”了一声,情绪稍微舒缓。电梯在18层停下,闻骁输入密码锁开门,打开电闸,让夏珏进屋。室内确实是长久无人居住的样子,大三房,格局敞亮,没什么人气,但家具和日用品很全,而且很整洁,床品干燥柔软,应有人定期打理。浴室里还有些一次性洗漱用品,以及类似酒店里的白毛巾。“很久以前挂过airbnb……就是民宿,剩下来的,”闻骁说,“后来她觉得租客卫生习惯不好,就算了,也不缺那一点租金。”说着他看了看热水器上的温度:“先洗个澡?”夏珏这只小乖狐狸,他说干什么就干什么,马上开始脱衣服。闻骁退出去,在沙发上给闻如是发了条短信报备。闻如是很惊讶,没想到他会突然过来,约他明天中午一起吃饭。闻骁想了想,改成下午,把陈新岳也叫上了。随后他走进主卧检查,揭掉床上的防尘罩,抖了抖被子,没有异味,也不潮,可以放心睡。他打开电视看了一会儿,因为没有网,只能看直播,没什么好节目。大浴室那边隐约传来夏珏的声音:“闻骁……”闻骁过去,看见浴室门口开了一条缝,夏珏探出湿漉漉的脑袋,露出一线身体,不好意思道:“有吹风机吗?”“里面没有?”闻骁问。夏珏说:“没找到。”“我进去看看。”“……嗯。”夏珏退到一边,背过身去,手里拿着洗过的内裤,深灰色竹纤维那条。也不知道是因为浴室里的蒸汽,还是别的什么,他整个人透着一股朦胧的粉色,耳朵尖更是滴血一样红。闻骁在洗漱池下面的柜子和抽屉里翻了一阵,确实没有。最后是把镜子打开——这其实是一面柜门,他都忘了,吹风机就在里面。再出去等了十分钟左右,夏珏穿着内裤出来了,换闻骁进去。凌晨两点,他们终于一起在床上躺下。卧室熄了灯,一片漆黑,其实和在夏珏家没什么区别,但夏珏就是觉得身下的床垫特别有弹性,睡起来格外舒服。他从后面抱住闻骁的腰。“……早点睡,”闻骁说,“明天带你出去玩,晚上和姐姐一起吃饭。”“好。”夏珏嘴上应声,却和他靠得更近了,像要通过这种方式联通两人之间的心事。渐渐地,闻骁感觉后背晕开了一片湿润的触感。他安静了一会儿,问:“做什么?弄我一身口水。”夏珏眼睛湿得不行,本来喉咙都梗疼了,闻言没忍住,笑出一个鼻涕泡,碰碎在闻骁背上,赶紧起来找餐巾纸。“别折腾了。”闻骁大概也能猜到是什么情况,不太在意,伸手到后背去抹,没够到。还是夏珏抽到了床头柜上的纸巾盒,给闻骁擦干净,自己也坐起来擤了擤,平复情绪。“怎么这么爱哭,”闻骁稍侧身,在黑暗中平躺着看向他,“夏坚强?”夏珏还有点呜咽,差点又吹出一个鼻涕泡:“……你别老逗我笑啊。”“逗了?”“逗了!”“没有。”两人的交流一下子变得极其幼稚无聊。夏珏又想笑,不知道那个高冷兮兮的闻骁怎么就会变成这样,居然肯和自己进行这么没营养的对话。笑着笑着,眼泪干了。他却还是坐着,不躺下。“还不睡?”闻骁问。夏珏说:“不想睡。”“想造反?”“嗯,”夏珏承认道,“想造反。”他慢慢翻身起来,捧住闻骁的脸,以一个献祭般的姿势缓缓接近。窗开着,风带起窗帘,一阵一阵,一下一下与窗台纠缠,在夜风中彼此恋恋不舍。忽然,夏珏一只手离开闻骁的脸颊,向下。闻骁被触及小腹,倏地紧绷,肌肉鼓起清晰的纹路。他迅速施力,用一只手制住夏珏的腕部,另一只手掐着夏珏的下巴,在两人之间隔开一段距离。夏珏吃痛地皱起眉,嘴角却是笑的,微眯着眼,舌尖在闻骁指节上很轻地碰了一下。一瞬间,那种触感非常软,带着说不出的意味。闻骁被激起一种破坏欲,不禁想加重力道,又担心真在对方脸上掐出淤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