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一个男人想得到一个女人是仅凭什么爱意吗。不是的。只是征服欲罢了。在花仔荣的计划里,杀掉同自己竞争的雄性动物,即乌鸦。这第一件事已经要完成,第二件,就是占有失败者的配偶。
这像是一种挑衅,也像一种宣誓。
黎式眼神无波,经历过好几次生生死死,她早不像从前,语气亦无波,“你杀咗我罢。”
她淡漠的态度陡然惹怒了他,像是被受到了无视,“就算死,都不肯跟我是吗?我阿爷是孙庸,我孙家是台湾最大的黑帮家族,跟我委屈你了吗?”
黎式看定他,说,“卑劣就是卑劣。”
分什么高低贵贱。
她一口咬在他的虎口,意料之中的,换来一个重重的巴掌。打得黎式嘴里泛出一阵腥甜。
“好。”花仔荣生性变态,盛怒后却竟然反笑,指着靠在船边绷带“乌鸦”,问,“你知,点解我咁想杀他,却留他到而家呀?”
黎式似乎突然意识到什么,在她破碎的目光中,花仔荣贴近她的耳边,轻声道,“我在,等你动手。”
几乎是话音刚落的瞬间,一把黑色手枪被塞进黎式的手里,又被迫抬起了双臂。
“来。举好枪,对准。”花仔荣在黎式的身后,紧贴住她后背,强迫她举枪,将她的手指定扳机处,耐心教学,“知道你对准的是边度吗?是人的心脏,是我无数次想对准,一枪干掉他的地方。亲爱的Miss
黎,我把这个天赐时刻,留返畀你。”
黎式这辈子从来没有碰过这种东西。冰冷的机械握在手中,对于下一秒会发生什么,她丝毫不敢想象。
是。她是很恨乌鸦,恨他毁了自己原本安逸平和的人生,但她又有多少次想杀了他,却都没能动了手。
这与是否是女人无关。一个普通人,如何能坦然面对自己杀了人这个事实。
况且,要杀了他,她。。。是做不到的。
极度的恐惧和莫大的悲伤一左一右挟持着她,将她的精神拖到崩溃的边缘。黎式在用尽全力地推拒,但面对本就不相称的力量对比,一切都是徒劳。
枪口对面的“乌鸦”在最后一刻,似乎睁开了一直紧闭的眼睛。
那最后一眼,是释怀,是心甘情愿。他用昨晚一整夜的时光,无声地同她告别,自认为,已是值得。
而这一眼,也使她终于将他认了出来。
“我唔要。。。唔要。。。啊。。。!!!”
枪声突然响起在黎式耳边,犹如摩天大楼顷刻坍塌而发出的声响一般,花仔荣强控着她的手指,拉动了扳机。
一个血窟瞬间爆开在亚佐的胸前。
花仔荣似乎是被这种杀戮的声音激红了眼,一下接一下地扣动扳机。一朵接一朵血色的花绚烂在白色绷带上。
。22口径伯莱塔的弹夹极限是八发子弹,而有七发全部打进了他的身体里。
黑洞洞的枪口冒着白烟,而黑枪的主人发出了如疯癫般的狂笑。黎式跌坐在原地,手被震麻震痛,双眼无神,在尖叫后陷入了绝望的沉默——她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是她亲手杀了亚佐。
花仔荣在尽情宣泄自己的欢喜后,弯下腰贴在她耳朵旁边说话,“乌鸦,是死在你手里的。”
换到黎式的耳朵里,话语自动变成了:亚佐,是死在你手里的。
海浪夹杂着渔船的引擎声,她听到的是巨大的轰鸣,精神已经崩溃。
亚佐仰面斜靠在血泊里,双眼微阖,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他清楚地感知到自己的生命在流逝,天地间的颜色都在褪去。
突然一阵巨浪袭来,整个船体大幅度地倾斜,甲板上站着的所有人都踉跄了一下。花仔荣站立不稳,原来握在手中的枪也掉在地上,滑落不知何处。
同时,一个巨大的黑影飞身上船,已经冲到了面前——“花仔荣,去死吧。”
花仔荣根本看不清将一拳砸在自己脸上的人究竟是谁,捂着痛处退后了几步,抬头看去,大为震惊。
竟然是乌鸦。
花仔荣惊恐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这片茫茫大海上的男人,又看了一眼倒在血泊里的那个人。还没反应过来,又看见从船舱里哗啦啦地走出几个人。
黎式在这艘船上,乌鸦根本等不及古惑伦去调度大船。紧急找了一艘快艇,单枪匹马就要追去。
只是孙庸担心自己孙子的命,也要前往。天收顾及自家大佬的安全,便也上了船。而就在快艇要开动时,手脚并用地爬上来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