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心中一闷,低头不语,脑海中却浮现了那条挤满人脸、被切下来后还在抽搐蠕动的腿。踌躇许久,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道:“归根结底,我不是为别人考虑,就算是只为我们自己考虑。诅咒,本身就是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己。为了诅咒别人,活着的人要满心怨毒,死去的百姓也不能安息。他们生前受尽痛苦,死后还要寄居在别人的肉体上,变成那种怪物,你看到那天那个人腿上的东西了,那些苟延残喘的‘人面’,比受感染的人又好多少?诅咒都是终有一天会反噬,得不到好下场的。”
再三被否决,慕情也快失去耐性了,道:“不等他们得不到好下场,你这边就得不到好下场了!你没有第三条路,也找不到第二杯水,醒醒吧殿下!你没有时间了。”
谢怜觉得头有点热,闭上眼,道:“……你先别说了,让我再想想。”
“……”
慕情终于忍不住,喃喃骂开了,“你这人真是……痛苦纠结的也是你,现在办法都摆在你面前了,不肯做的也是你。你这人真的是……有完没完,这副鬼样子,看得人烦死了。你的信徒,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风信闷头听他们争论了半晌,因为拿不出什么好主意,一直没插话,此时突然抬手就是一掌,骂道:“你有完没完!”
慕情被他一掌拍得倒退了几步,谢怜道:“风信?”
风信道:“殿下你别理我!”又对慕情道:“你烦什么?你说说,你有什么好烦的?我忍你很久了,但是今天我忍不住了。我他妈真是很看不惯你这样的,明明是个副将,没殿下提拔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喝西北风,干什么总是一副你最聪明、你最明白、你比他强的样子?你要真这么能耐,怎么你没飞升殿下飞升了?”
慕情道:“我……!”
谢怜拉他:“算了风信,慕情也是着急局势……”
风信打断道:“他着急个屁!殿下我告诉你他根本就是想找机会教训你罢了,一切能显示他比你厉害的机会他都不会放过,因为他心里就是真觉得他比你能耐!这么薄凉一人平时也没见他多爱仙乐国,这个时候知道着急了?”
说完又转向慕情:“你当我看不出来你心里就觉得殿下是个傻瓜?平时阴阳怪气暗地翻白眼我忍了,上天庭从来不站自己该站的位置我也忍了,你爱现呗,反正不是第一回,行,让你现,反正你就那点斤两翻不了天,殿下不跟你计较我也懒得理你。但你既然都蹬鼻子上脸了,别怪我不客气!听好了:你喜欢用那种卑劣的手段,我也不奇怪,但殿下就是殿下,不管他怎么做,你都给我放尊重点,少指手画脚,少他妈认不清自己是谁!”
风信说这话期间,谢怜拦了好几次,但大概因为他憋了太久了,根本拦不住,他一股脑儿全骂出来了。慕情每听一句,脸色就白上一分,原先似乎还想动手,听到最后,却是一语不发,目光森森然地盯着风信。谢怜怒道:“说完没有?是不是要我把你们两个都踹下去!”
风信满脸通红,一看就是热血上脑了,梗着脖子道:“踹就踹,我无所谓。神官算个屁!要不是殿下点的,老子还不稀罕当了。可我就是被踹下去成了个凡人,我还是对殿下你忠心耿耿,你说一句我第一个往上冲,我最看不起白眼狼!但这个人,他要是沾不了你的光做不成神官了,未必还乐意跟着你,我看估计一句好话都没有。说完了!”
慕情原本抿嘴不语,隐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回骂道:“沾你妈的光!你可真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懂什么!”
谢怜疯了,道:“都给我闭嘴!!!闭嘴!!!”
两人勉强闭嘴。这次吵得太大,怕是接龙也救不回来了,谢怜好容易渐渐止住了怒意,头痛地道:“……总而言之,诅咒是绝不可行的。”
慕情冷笑一声,但还是道:“嗯,决定权在你。”
风信则言简意赅道:“听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