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回莫家?姑娘我……”刘妈妈大惊失色,脸上露出慌张神情,没想到莫书清要因为这事撵她回去,一时间险些给莫书清跪下。
她跟清露一样都是莫书清陪嫁过来的,要是被赶回莫家那还有脸吗。
“这其实都是大娘子的意思,您知道的大娘子最是护短又最疼爱您,这些年心中因瑶姑娘伤了您的心一直不甚喜欢她,这才拒了她上门拜访的帖子也没让您知道,说怕扰了您出嫁的心情。”刘妈妈呐呐解释。
刘妈妈嘴里的大娘子是莫书清的母亲周氏。
莫书清皱眉,语气不满,“这是我跟阿瑶之间的事情,我娘不该掺和。”
该不该的都已经掺和了,莫书清这会儿就是生气也于事无补。
她又问,“那书信呢?”
这个刘妈妈是真没见过,但她知道一些,“您刚离京那会儿瑶姑娘的确是没给您寄过书信,约摸着是过了两年还是三年,朝廷对被贬旧臣的态度有所松动,大娘子那边才收到瑶姑娘的信。”
可想而知周氏当时有多生气。
莫家刚出事的时候,那顾温瑶就迫不及待的跟她女儿断了联系,如今朝廷风向刚有变动,她就又上赶着寄信过来,饶是墙头草都比不得她会左右摇摆!
周氏一个长辈属实是不该跟晚辈计较什么,可——
刘妈妈低声道:“您当初千里迢迢冒着风险回京寻她,去的时候有多担忧有多欢喜,回来的时候就有多失落有多狼狈,大娘子实在是心疼您好好的一颗心被她糟践了。”
莫书清曾经对顾温瑶有多好周氏是亲眼看着的,在顾温瑶生母亡故后,宁愿顶着世人非议也要住进顾侯府里照看顾温瑶。
可就因莫家出事,顾温瑶转脸就是这个态度,换哪个当母亲的能不寒心,所以但凡顾温瑶寄到岭南的信,都被周氏拦下了。
“那书信应该都在我娘那里,”莫书清指尖轻颤站了起来,下意识就要往外走,“我回家去取。”
她行事向来稳妥有成算,做事极少这般急迫不管不顾。
刘妈妈赶紧上前拉住莫书清的手臂,劝道:“姑娘啊,您如今已经是顾家新妇,哪能就这么回莫家,旁人要是瞧见了指不定怎么嚼两家的舌根呢。”
尤其是昨夜也没圆房,今夜莫书清要是回了莫家,两家脸面上都不好看。
莫书清脚步停下,扭头看刘妈妈,眸光清亮,“那妈妈你回去拿。”
“大娘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我要是这时候回去指不定被她乱棍打出去,”刘妈妈不敢,又道:“而且大娘子既然截了书信不让您知道,那如今必然不会随便就给您。”
“要我说,不如且等等,待后天回门时您当面去问大娘子要书信就是。”刘妈妈见莫书清冷静下来,便松开她的手臂。
“也是,是我太急了。”莫书清手搭在身边石桌上,缓慢扶着桌面又坐了回去,直到此刻,胸口心脏依旧如有鼓棒在疯狂擂鼓,平静不下来。
她转身伸手拉着刘妈妈的手指,昂脸看她,轻声说,“妈妈,阿瑶说她给我寄了一千四百多封信,光车马邮费就花了好些,她从没捧高踩低过要因为莫家的事情跟我断了联系。”
莫书清手指发颤,长睫缓慢垂下,向来笔挺的肩背都慢慢塌了下去,拉着刘妈妈的手,额头抵在她小臂上,“所以当年我来寻她时,顾府里肯定有内情,……我怎么能因难过事后就没去细想呢。”
刘妈妈见莫书清露出自责的神情,不由抬手虚拢着她的肩,满脸心疼跟担忧,弯腰说着:
“可姑娘您也给她寄了几百封信,还上京登门寻她,是她让人捎话说别来往您才死心。饶是如此,如今重逢后面对瑶姑娘的挑衅跟刁难您也没有半分怨言,更没恶言相对,您对她并没有什么亏欠。”
瑶姑娘新婚夜借着走流程闹了那么一通,要是换做寻常新妇早就掀桌子跟顾家翻脸了,自家姑娘到底是念着旧情,揭开盖头陪她演完全程。
就算今夜得知瑶姑娘没有捧高踩低,那自家姑娘对她也是仁至义尽从未亏欠。
道理莫书清都懂,可,“妈妈你知道的,阿瑶自幼就没了母亲,她儿时又极依赖我,久久见我没有回信还拒了她上门,没提刀相见,已是克制。”
莫书清从刘妈妈怀里退出来,扭头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心已经偏过去。
刘妈妈,“……”
“按理说不该啊,”刘妈妈最先反应过来,“您这边的信是被大娘子拦了下来,那您寄往顾府的信都去了哪儿?瑶姑娘不该一封都没收到。”
莫书清手指紧攥裙面压在腿上,强迫自己静下心,回忆着,“当时开门的门人是熟人李叔,待我跟阿瑶极好,所以我才没怀疑。妈妈你去问问,如今李叔可还在府上?”
刘妈妈应着,“是。”
莫书清抿紧唇,眉头紧皱。
如果当时顾侯府上出了什么事情,那时间线应该是她刚离京前往岭南路上的那几个月。因此她往顾府寄的书信被顾家人拦下来了,阿瑶才没收到。
莫书清晌午前便好奇顾温瑶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才性情大变,如今更想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