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忠傻眼了。怎么还有这事儿。他结结巴巴地道:“那,那你们是怎么回的?”邢妻道:“我当时就顶回去了,说,如果这个花珍珠是那贾家的荣国府的花袭人的话,我们家还真认得,因为她伺候的少爷是大姑的侄子,我们丫头上回去贾家做客的时候,这个花袭人就站在门口给我们丫头打帘子!”上次邢家乔迁之喜的时候,跟着贾宝玉来的那个丫头就是袭人,因为是贾宝玉身边的大丫头,所以她认得!邢岫烟是她捧在手心儿里养大的女儿,被人拿来跟花袭人比,邢妻会高兴才怪!邢岫烟听说,不免又叹了一口气。作意气之争又有什么意义呢?打铁要身子硬。世人都是笑贫不笑娼的,谁都知道那花家没有正经营生,花家能变成财主,这背后必有文章。可就是因为花家变成财主了,直说他们不是的人少不说,大多数人提起花家竟然只有羡慕的份儿!这风气!也难怪古人云,世风日下!不外如是!她道:“父亲,您以为林大人如何?”邢忠很奇怪女儿为什么会忽然问起这个,还以为女儿想求林如海帮忙,便答道:“是个君子。”所以人家不会来管这些闲事。邢岫烟道:“那么,关于红薯的事儿,父亲认为林大人如实上奏的可能性有多高?”邢忠傻眼了。他道:“丫,丫头,你是说……”他做了个口型,分明是个万字。邢岫烟点了点头。邢家二姨和三姨也反应过来了。她们不用急的,越是急反而害了自个儿!这对姐妹眼巴巴地看着邢岫烟。只听邢岫烟道:“京师里的机会多。只要父亲来年能过院试成为秀才就可以参加明算科考试。虽然出来之后只能做个小吏,却也比平民百姓强。如果是没有红薯这个功劳,女儿还担心父亲入了官场会成了别人的替罪羊。可是有了红薯这个功劳,安全上是无需担心的。就是不知道父亲在算术上的造诣如何。不然,我们试试明经?”五十少进士三十老明经。在本朝的诸多科考之中,进士科最为难考,而明算明经两科却要容易许多。更别说常规的进士科是三年一次,而明算明经两科却是不定期举行,平均每年就会有一次。想象看,官场上的职位就那么一点,明算明经两科又是每年都举行,那么,为什么每年都会空出这么多职位呢?自然是因为这两科考上来的多是七品八品的小吏,很容易被退出去成为替罪羊,而且升迁也不容易。总之,官场险恶,明算明经两科更甚。如果没有今天的事儿,邢岫烟绝对不敢跟邢忠开口,让邢忠去考明算明经科。邢忠一拍大腿,道:“中!就考明算!”在这世道,秀才能抵什么事儿!谁人不知道银进士金举人穷秀才啊?如果是在江南也就算了,可是京师这样的地方,一个只在乡下地方混的媒婆都敢瞧不起朝廷的官员,他还能指望举人?以他的能力,考中举人还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去呢,还不如试试明算科!邢妻见状,道:“还有红薯。既然红薯这功劳这么大,能让大爷在官场多一层护|身|符,我们也不能完全丢开手去。我们去求求林大人,弄那么一筐子来,在庄子里种上!”邢忠一听,觉得很是。等抢收完麦子,花点银钱养一下地,就可以把红薯种上了。这东西不需要水田,产量也高,比种麦子合算多了。邢忠第二天就进京去了。林如海很好说话,真的给了他一箩筐。不多,就那么一箩筐,还是刚刚从南面运来的,因为皇家园囿那边要,林家如今手头真的没多少,只能匀出这么一点。邢忠也没有什么不满的。他是个老农,知道粮食对天下万民的意义。林如海说朝廷把红薯要走了,林家也不多,他信。再说了,红薯这东西长得快,现在看着才这么一箩筐,夏天一过去,立马爬得满田埂都是。把这一箩筐的红薯拉回来之后,邢忠亲自动手,把大瓦房后面的菜地里的菜拔了,把红薯种了下去。邢岫烟也掐了一根藤蔓,种在了自己门前的半分花圃里。不得不说,这东西还真会长!菜地里的红薯长得什么样儿,邢岫烟不知道,可是她自个儿门前花圃里的红薯长得有多块,她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刚种下去的时候,不过是一尺来长带着芽的那么一段,可是等麦子抢收完了,它竟然已经长到了三尺多长!然后,一场雨,它长得更快了!仿佛把这花圃清空还在昨日,如今这花圃里已经郁郁葱葱,全部都是红薯藤了。为此,邢岫烟不得不让家里的长工乘着农闲多给她做几个筐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