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谢绝了穆子绥请晚饭的提议:“你们走吧,我就住在附近,家里人在等我一起吃呢。”天色擦黑,却仍有夕阳。顾骄在车里回头看了眼剧院。新修的剧院因余晖显出几分历史感,远望就像坐说玄宗的白头宫女,不复过去风光。穆子绥给这次学戏排了两天半的时间。正值繁夏,荷花竞相盛放,来湿地公园旅游的人很多,因此没几家酒店有能订的空房。好在顾骄和穆子绥都接受双人间,助理才在网上给他们订到了安保足够严密的酒店。顾骄一天没坐下来好好吃东西了。他洗完澡后躺在床上,想着等过两天结束了,要去吃顿肉。顺便请穆子绥一起去,多少也有还人情的意思。到后来他才知道自己想的太简单了。导演知道顾骄和穆子绥的选歌后,多写了个企划,打算多拍一些在临江剧院的镜头。一下从私人练习变成了半记录片形式的专拍。顾骄很上道,能在镜头里表现出颇具亲和力的样子,也就顺势担任起采访记录的角色。而穆子绥咬字清晰准确,被导演安排了念旁白以及充当顾骄采访时的背景板。而在练习的时间里,也多了几台摄影机和收音机对着,他们不得不分出心力照顾镜头。就连汪半凡女士,都开始天天化淡妆。不过没人计较这些得失,他们都很愿意为临江剧做些退让。顾骄忙得连轴转,根本就没有思考其他东西的空隙,也没发现自己都好久没想过香烟了。再过三天就要录制《天籁之歌》让他心痒穆子绥惯例六点起床。他瞥了眼左手边,顾骄似乎还在酣睡。顾骄睡姿很不老实,不仅不盖被子,连上衣也在睡觉翻身时变得皱皱巴巴,露出了一截白肚皮。穆子绥把他衣服放了下来,又摸了摸顾骄的手。很温暖,应该是不用担心会受凉。他们睡双人房的头两天,顾骄像个警惕的小狐狸。熄了灯过去很久,穆子绥还能听到顾骄在床上挪来挪去的声音。而早晨穆子绥一醒,顾骄会立刻跟着也坐起来,哪怕他还困巴巴地睁不开眼。穆子绥都在考虑到剧院借个地方过夜,让顾骄好好睡觉了,结果顾骄又能睡安稳了。也不知道是练习累的,还是……对他稍稍有了那么点放松和习惯。穆子绥立在顾骄床边,静静凝视着在他心里特别努力又特别上进的小朋友的睡颜。浓密且长的睫毛自然垂落,让顾骄的脸上多了层安静和温和的感觉。曾经被他触碰过的唇瓣微微张开,很红,也很柔软。穆子绥缩起手指,并不打算放任自己想要再去摸摸看的冲动。他的小朋友没有一处是不好看的。对临江剧院的特别拍摄已经结束,明天又要开始录制《天籁之歌》的第二期。难能可贵算是清闲的一天,穆子绥在心里希望顾骄有个好梦。顾骄是被电话吵醒的。他睡得很饱,心情也变得很好,接起电话来“喂”了一声。对面半天才支支吾吾说话,“……顾骄,你、你……你这声音、我说我听得人都酥了你信吗?”是他的娃娃脸舍友。顾骄脑子还是懵懵的没完全清醒,“嗯?什么——”就像一把没完全化开的糖,落到别人耳里粘腻里含着沙哑的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