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那强势的女儿丁点儿不怕,昂然站起身道,“是我。我代我娘教训一下您的妾室,有什么不可以吗?难道任由着她胡来,丢了沈家的脸面?”
“她做了什么,自然有我管教,哪用得着你?”沈老爷气得直哆嗦。
“您要是管教了,今天哪用得着女儿多事?”王涛寸步不让。
而一听王涛说话,赵姨娘就跑过去抱着沈老爷的腿,哭得那叫一个凄惨,抽抽答答地诉说自己有多么委屈和识大体,唱念做打样样精致,真不愧是演员出身。
沈老爷越听越受不得,指着王涛骂道,“你……你……她好歹是你的长辈,你不看僧面看佛面,怎么能直接动手?这就是你的理,你的孝道?亏你也是我们沈家的女儿,你这样置爹于何地?你要知道,姨娘也是娘!”
王涛也不想当场惊动老爷的,只是事已至此,她绝对不能退一步,否则太太会更难做,因而咬牙顶撞道,“那我也不能让姨娘欺侮死我亲娘也不管!这件事说来,爹难道做得占理?要不是这院子里的‘娘’太多了,我亲娘也不会病下了,更不会有今天这一出!”
这话,正扎在沈老爷的肺管子上,因为他纳妾的事,只能住别院里头,连沈府大宅也不能回。这年头谁没个三妻四妾,偏他的老婆和儿女全不容他,他又到哪儿说理去?
“好,居然教训起爹来了,就算是天理也没有这一条!”他怒极反笑,“既然如此,我也要教训一下你这不孝女,你仗着身份压制我的妾室,难道我做爹的不能管管女儿?来啊,给我拉过来掌嘴,看她还敢不也说出编排爹娘的胡话!”
方初晴吓了一跳,心想这好色的老家伙为了自己的女人要打自己的女儿呀。虽说大姑奶奶这事做得也有点激烈,可她不出手,太太那软弱的性子只能受气。现在老爷不息事宁人,反而把事情往大里闹,如此的昏庸,如此不分青红皂白,这还是那个十年间就从平民布衣挤身到富豪之列的人吗?
沈家的人,她全部看不懂,好像身份举止都隐藏着无尽的秘密和不和谐的地方似的。
再看大姑奶奶,一点也不惧怕,冷笑着站在那儿,看来打算在肉体上逆来顺受,而从精神上鄙视父亲到底了。但是她做为随从,能眼睁睁着着大姑奶奶被打吗?可她又能做什么呢?
眼着着老爷身边的人就要过来拉大姑奶奶,情急之下,她也不知怎么就冲口高喊了一声,“二爷!”
她突然出声,所有人都停下手里的动作,向院门望去。结果可想而知,大门纹丝不动,院内外寂静一片,连个鬼影子也没有。
方初晴偷眼四瞧,见老爷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大姑奶奶却是白高兴了一场。然而接下来,就是她接受众人责难目光的洗礼了。
“你又是谁?鸡毛子喊叫什么?”老爷很不耐烦地骂,“老二何曾来过?”
“我是无思无我的奶娘。刚才……刚才似乎是看到二爷的身影了。奇怪了,人上哪儿了?明明是在的呀。”方初晴暗骂自己为什么不明哲保身,非要趟这混水。现在可好,自己成靶子了吧?
“只怕是想着少爷想疯了吧?”赵姨娘哭得脸都花了,这时还有心情嘲笑方初晴。
老爷哼一声道,“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跟着这不孝女来的,想必也不是好东西。来人哪,给我两个一起打!让她与父顶嘴!让她汪汪乱叫!”
前一个她是说王涛,后一个她明显是说方初晴。可为什么说她汪汪叫,把她比狗吗?这老混蛋!一把年纪了娶这么多妾,早晚累死丫的!
她这也算嘴给身子惹祸,看来要一起挨打了。广武院离蘅芷院这么远,除非沈二会飞,不然谁也救不了她和大姑奶奶了。
正这么想着、害怕着挨耳光的疼痛和屈辱,就听大门处传来“咣当”一声。众人回头一看,就见没闩好的门居然被一脚踹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