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头疼不疼?要换药吗?”温瑞初洗完澡出来,问趴在床上的贺少卿。
贺少卿后脑勺受了伤,在飞机上没办法躺着休息,硬扛着坐了下来。估计是累了,这时像是睡了过去。
温瑞初没得到回应,走过去替他检查了伤口。见伤口没有异样,他放下心来,从另一边上了床。他说要跟贺少卿了断是真的想要了断,不仅仅是顾廷华这件事情,还有许多其他的原因困扰着他。
两人在床上各执一头,被子从中间深深地塌了下去,像是一条无法跨越的鸿沟。
温瑞初早早地睡了过去,他睡着后,贺少卿睁开了眼睛。
贺少卿这几年的睡眠质量一直不好,他掀开被子,从这头来到那头,将温瑞初搂紧在怀里。睡着后的温瑞初比清醒时要诚实的多,跟铁块遇上磁铁一般,自动吸在了贺少卿身上,手脚并用地缠抱在一起。
倒了一天的时差,陈彬带着温瑞初到团里去面试。他们舞团的团长是个中美混血,三十来岁,见到温瑞初后热情地同他打了个招呼。他替温瑞初节选了几段舞蹈,让他在舞台上面试。温瑞初这段时间一直在努力练习,但状态具体如何并不知晓。这是他生下小安后第一次回归舞台。
面试结束后,舞团的团长用生硬拗口的中文对他说道,“我看过你两年前参赛的视频,这不是你的最佳状态。”
然后,他转过头,对着陈彬用流利的英文道,“你拿给我的他现在的舞蹈视频录制的不够清晰,很多瑕疵看不清楚。刚才在舞台上你应该也看清楚了吧,很多技巧问题一眼就可以暴露出来,他现在已经不适合跟你做搭档了。彬,你需要另外从新晋的青年舞者中挑选一个新搭档出来。”
陈彬被自己老大直白的话堵得一噎,试图用英文辩解道,“团长,他之前转行做了一段时间演员。大约一两个月后他就能恢复到最好的舞台状态。他当年的成绩比我要优秀的多,团长,你再考虑一下!”
“那就等他恢复了状态再来参加入团考核,我随时恭候。”混血团长友好地跟温瑞初握了手,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他当年是那场国内比赛的评委老师,有意向将这对搭档一起挖过来的。作为一个老师,看到自己当年喜欢的好苗子长毁了,心情明显低落下来。
温瑞初的英文应付基本的交流是可以的。他听懂了百分之七十的对话,脸色煞白地站在原地,却还要强颜欢笑地跟团长说谢谢。
陈彬很抱歉地跟他说,“你留在这里再练一段时间,等下个月我再带你过去继续面试。你这两年一定是疏忽练功了。”
温瑞初摇头没吭声。
陈彬也不再说话了。他是温瑞初的搭档,再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温瑞初在舞蹈上的执着和勤奋。他清晨睡懒觉的时候,温瑞初在学校的练舞室练功,他忙着跟骆烨约会谈恋爱的时候,温瑞初还在练舞室练功。夏天他想请温瑞初去闹市上吃一顿烧烤,温瑞初会因为吃夜宵影响体形拒绝他,宁愿留在宿舍里看乏味的舞蹈视频。这样一个人你能说他不够努力吗?
两个人一同回到陈彬的住处,路上,温瑞初请陈彬帮他撒个谎。
贺少卿本来是要陪温瑞初一起去面试的,结果他头上的伤口没处理好发炎了。一场高烧让他浑身难受的病倒了,温瑞初出门时并不知道他发烧了,以为他还在床上倒时差。温瑞初回来时,他强撑着精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询问面试情况。
陈彬主动开口道,“当然能选上了!我们舞团的合同是十年制的。瑞初以后要留在这里跟我并肩作战了!”
贺少卿虚弱地笑了笑,对着温瑞初道了一声恭喜。
陈彬识相地退了出去,把空间留给两个人。
温瑞初直视着贺少卿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宣告道,“等我稳定下来后,我会把我妈和小安一起接过来。我不会再回去了。我努力试过了。可我真的做不到,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更加不可能忘记自己所遭受的羞辱。我想要摒弃那段过去重头再来,我不想再跟你牵扯不清了,我们结束吧。”
“你确定这是你想要的生活吗?”问话时,贺少卿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他恐怕烧的度数不低。
温瑞初昂起下巴,一脸倔强道,“我确定以及肯定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样也好。”贺少卿轻声说,“我亏欠你和小安很多,一直想要弥补你们。既然你想要的是自由,那么……你自由了。希望你能借助这个平台得到更好的发展。”
“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不会了。”
“你保证。”
“我保证。只要这是你想要的。”
贺少卿把自己的行李箱收拾出来,拉着往外走。
陈彬见状,跟在后面客气道,“贺先生,你要去哪儿?我送你吧。”
贺少卿谢绝道,“不用了,我叫了助理过来。他现在应该在楼下了。”
☆、45|你爸爸真棒
贺少卿说到做到,他走得毫不拖泥带水。如他这样的人,本就该是骄傲的,高高在上的,何时被人这样轻贱过。
他因为发烧在医院里躺了两天,脑子一直昏昏沉沉的睡不醒。等到烧退了之后,他在迈阿密停留了长达一周时间,手机一直是二十四小时开机状态。他告诉自己,只要温瑞初说一句后悔了,他就答应和解。他还像之前那样对他好。结果他在一周后回国了。这一次真的结束了。
温瑞初在贺少卿离开后的第二天接到舞团的通知。在陈彬的陪伴下,他喜忧参半的赶到舞团,接待他的还是那名高大英俊的混血团长。这一次在团长身边还站着一个棕色头发的络腮胡大叔。他们这些外国人留了胡子容易显老,那人看起来应该不会超过四十岁,眉毛浓密眼神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