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的外衫将萧凝玉裹得严严实实,显得她更加娇弱伶仃,令人心生痛意。萧凝玉一双沁水黑眸转了转,后郑重其事地点头:“当然,我相信哥哥。”被这双眼睛如此坚定地注视,萧知目光一暗,随即用手背温柔蹭了蹭她脸颊:“凝儿,哥哥不会让你有事。”萧知背着萧凝玉走了一夜。萧凝玉被萧知用衣服裹着,挡了寒风,再加上是被她哥哥背着,她觉得很安心,在一摇一晃中,她很快便睡了过去。待醒来时,天微微亮,但天空以及四周却仍似蒙了一层雾,灰蒙蒙的,望不见太阳。“哥哥……”萧凝玉迷迷糊糊地问了句,她身体绵软,使不出丝毫力气,就连说话声都极其轻微,“我们这是到了哪?”萧知背着萧凝玉走了一夜,进了溪章城,从边界走到了城里。他背着萧凝玉走着,见了一夜的惨象,白骨横生,尸横遍野。萧知庆幸他妹妹昨日睡了过去,没有看到那般惨象。“我们到了城里,城里有医馆,会有大夫。”他仍然紧紧抱着萧凝玉,走在萧索荒凉的街道上寻医馆。“哥哥……我……”萧凝玉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忍不住地挠自己脖子。“好痒。”身上又痒又痛,骨头要断了一般。“凝儿,别挠。”萧知垂眸,看到了趴在肩头的小脑袋,也看到了那些扩散的红斑红斑蔓延,不断侵蚀少女白皙的皮肤。萧知睫毛颤抖,收回目光,强压着声音:“别挠,医馆很快就到了。”“好,我不挠。”萧凝玉咬牙忍了下来。她摸了摸自己脖子,又摸了摸自己脸颊,烫的厉害。莫名的恐惧一下攫住她的心,她水灵的眸子一下潮湿沁水。她想哭,可她怕她哥哥担心,便张唇大口呼吸着,将眼泪也忍了回去。她趴在她哥哥肩膀想,会好的吧,要是好不了……她便让她哥哥把她扔在这里。她不要连累他。萧知脚步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急。后,在他穿过一条街时,在拐角处,萧知听到了不少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声。“大夫,求求您救救我……救救我相公……救救我女儿……”“大夫,给我些药吧……大夫……”“大夫,您是活菩萨,求求您救救我们……”……夹杂着哭声的求救声不绝于耳。萧知循声而去,在一处店铺前停下,牌匾上写着杏林医馆。萧知喘气粗重,偏过头温柔看着萧凝玉:“凝儿,找到大夫了,找到大夫了。”“哥哥……”萧凝玉浑身无力,强撑着睁开眼睛笑,“哥哥你慢些,凝儿不急。”萧知背着萧凝玉疾步走入医馆,豆大汗珠从额头滑下,顺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滴落在地。“大夫!大夫!我妹妹……”嘉“这位兄台……”萧知刚唤了两声,便有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公子从内堂走来。他相貌清秀,浑身都是冷冽药香,浓重,却不刺鼻。萧凝玉意识混沌,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白衣身影,声如游丝:“真的是大夫吗……哥哥。”徐彻刚在内堂安置隔离好一批病人,听到动静便洗净手去了外堂。他到了医馆前厅,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背着一位少女。少女肤色雪白,面容精致清丽,但……徐彻看到了红斑。那红斑爬满了少女脖颈,正向脸颊蔓延。谢衍带着太医院的太医,到了溪章镇。溪章镇隶属沧州郡,沧州郡太守油头满面,肥头大耳,他知晓当今陛下是为疫病而来,做贼心虚,先把自己吓了个半死,连说话都不利索。谢衍带了一队御林军,由江贵率领,身旁还跟了几位太医和当地官员。紧闭的城门终于打开,谢衍将要入溪章镇时,沧州郡太守王仁义扑通一声跪在了谢衍面前,涕泪横流地劝阻。“陛陛陛下……”王仁义心虚地转着眼珠,擦了下汗,恐慌万状地说,“陛下,这溪章镇疫病横行,已是一座死城,陛下乃为万金之躯,入了此镇,怕只是会脏陛下的脚,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还望陛下三思啊……”说完,这沧州郡太守王仁义猛地磕了几个响头,磕头声在四周不断回想,听上去几乎把地磕穿。谢衍站在城门之下,怠倦地掀起眼皮,望了眼荒凉不见底的长街。他缓缓朝前走去,身姿优越,锦衣涌动,经过王仁义这处时,谢衍面无表情踹了他一脚。许是用了极重的力,这郡太守被踹到极远,却不敢有半分怨言,只又战战兢兢地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