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帘布被掀开。
“爷,夫人要生了!”
话音刚落,张涂喉咙里一句“那老七你快回去吧”还没出口,只觉得帐子里起了风,呼啸而过,没了沉将渊踪影。
“老七轻功长进了啊。”张涂怔怔道。
多年之后,沉将渊都是清清楚楚记得那天的。
日落时分,天镀红霞,提气奔过的路旁两侧民居行人,所有的吵闹喧哗都褪去浮华,男人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赶回夫人身边去。
“将渊回来了啊……”
“少爷,您……”
沉将渊到府里时,叶萋已经在房内生产,屋外围着等候的人,沉家老宅里的老少,宫里派来的总管太监。
他想进去,可是被拦住,沉将渊听着一门之隔叶萋的哭喊声,奔袭来的腿后知后觉打颤,他不自觉回忆起父亲说过的话,娘亲在生他时受了罪,差点就……
与此同时,门吱呀一声开了,女医官抹着手上血渍:“将军夫人她……”
沉将渊本是见惯了血的,却在此刻感觉到晕眩,眼前发黑,嗓音粗沉,不经思考吼道:“保……保大的!”
此言一出,众人惊呆。
“我的好将渊快呸几声,胡说八道什么啊。”沉老夫人最先回过神。
“将军不必担心,夫人无碍,一切顺利。”女医官被当头一吼,脑袋里嗡嗡的,镇军将军怎么看起来不大灵光的样子啊?
“好少爷,您别添乱了。”福伯唤来阿左阿右扶着人去坐下。
一步一回头,男人坐下以后,双手不自觉交握抵在胸口,他先是呸了几声,把之前无心的不吉利话驱走,随后开始喃喃求祷。
沉将渊从小都是不信鬼神的,背个心经颠来倒去,但为了叶萋,能求的,他都求。
心诚则灵。
经文求祷并未念诵太久,婴孩的啼哭打断了所有人的交谈。
“恭喜啊,贺喜啊,母子平安,是个白白胖胖的小世子。”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老太太老泪纵横。
“咱家得快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陛下和太后。”等候的太监总管又冲沉将渊道,“沉将军啊,不对,得叫王爷了,咱家先行一步……”
沉将渊置若罔闻,顾不得其他,径直穿过贺喜的人群进了屋子。
屋里还泛着未散去点血腥气,夹杂着热水的氤氲水雾,男人好不容易消去的腿软感再度涌上。
步伐踉跄,沉将渊最终是跪到了床边,颤抖着手小心翼翼拨开叶萋汗湿贴在脸颊的发丝,女人气息微弱,提不起劲说话,只用柔柔的眼神回望着他,随后稍稍昂起脑袋看着被襁褓裹起任由稳婆抱着的孩子,她唇角扬起笑,想让小将军瞧瞧他们的孩子。
沉将渊却只是盯着她,目光不分丝缕,一刻不错。
“夫人是累了。”伺候的嬷嬷压低声音。
“萋姐姐睡一觉吧。”沉将渊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