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完戏剧性的抗争过场后,塞西尔就抛开了他自欺欺人的克制。汤姆总能将他黯淡无光的情绪染成金红色,这个唇红齿白的黑发美少年就像一朵发着光的玫瑰,让他的心时刻保持年轻和火热。这两年他一直期待着,期待他的吻再次在他唇上燃烧,他的眼睑能被少年的呼吸温暖着。过了很久,他才睁开眼睛,看见周围飘着的梦幻的薄雾,那是他每天晚上都会梦到的画面。
塞西尔每次犯错,都会到汤姆那儿接受惩罚,结果汤姆带他犯下更多的过错,因此他就要领受更多的惩罚。杜德·尤尔卡的死就是他的罪过,这点毋庸置疑——他早就察觉到了穆丨斯林的跟踪。但现在塞西尔乐在其中,因为他认为自己正在赎罪:对亡灵的愧疚和恭迎杀人凶手的侵占就是他的火狱刑罚。
汤姆送塞西尔的25岁生日礼物,是享有拉文克劳冠冕三小时佩戴权。第二天他们去了地拉那,当得知那里是阿尔巴尼亚的首都时,汤姆一脸的难以置信:“英国最穷的地方都比这儿好。”于是他们只参观了当地的历史博物馆,当然,还在斯坎德培骑马雕像前借别人的相机拍了第一张合照,这张照片后来被塞西尔带进了坟墓。
之后他们去了都拉斯,听说这里是阿尔巴尼亚最古老的城市,最早由古希腊人建成,在两次伊利里亚战争后被罗马人占领并改名为“都拉基乌姆”。后来罗马帝国分裂,城市便归属东罗马帝国。阿纳斯塔修斯一世统治期间,城市被地震摧毁。但很快被重建,城墙也得到了加固,因此都拉斯的防御工事可以说在巴尔干西部遥遥领先。两个年轻人游览了古城遗迹和罗马斗技场,塞西尔站在斗技场中央,然后闭上双眼,那一刻,他仿佛回到了几千年前,周围坐满了观众。而他面前,是一头凶猛的野兽。或者说,是一个凶神恶煞的罪犯。不过差别不大,因为结局对他来说是相同的——被利爪或长矛夺去生命。
他们来到科尔察的一间玻璃制作工作室,空间略窄,室内烧着炉子。里面有三五个跟塞西尔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他们梳着整齐的棕发,眼神藏在护目镜后面。外人的到访并没有勾起他们的兴趣和好奇,每个人都在埋头忙碌,他们娴熟地将玻璃放进熔炉,再把融至柔软的玻璃弯成一个圆环,然后小心调整,并刻上浪花的纹理。等玻璃冷却,又在中间安装一块精致小巧的银制戒爪,然后镶入那颗提前打磨得圆润光滑的海蓝宝石。
同行的一对法国夫妇对精湛的技艺和制作工具赞不绝口,并在私下交换对下午茶与晚餐的意见。那些年轻人只重复着自己的工作,仿佛那些精美的戒指承载着他们的爱与希冀,他们就像盛开在闹市里的白色洋桔梗,忽视一切喧嚣,独享自己的浪漫时光。
大约四点半的时候,塞西尔挽着汤姆的胳膊走出工作室,较来之前,他的右手无名指上多了枚海蓝宝玻璃戒——他希望下次能够获得一枚可以佩戴在左手无名指的戒指,后来这个愿望在他婚礼那天都没有实现。一周后的下午,塞西尔从午睡中醒来,看到桌子上躺着一封信。打开一看,发现是汤姆·马沃罗·里德尔留下的,说他已经回英国了。
第14章晚会
那天晚上八点半,汤姆·里德尔精心打扮了一番,纽扣眼里插着大朵的西伯利亚鸢尾,由家养小精灵郝琪欠身引入了赫普兹巴·史密斯夫人的客厅。他非常高兴,月牙形的黑色眉毛高高地挑着,但在躬身亲吻女主人手的时候却一如以往地优雅从容。或许人在演戏时才最自在。当然,那晚看到汤姆·里德尔的人,谁也不会相信他曾演绎过数篇可怕程度不亚于埃德加·爱伦·坡笔下的恐怖故事,那精巧的手指绝不可能握起死神的镰刀,那微笑的嘴唇也不可能施予他人邪恶的诅咒。他自己都忍不住惊讶于自己的安之若素。
这是一个小型的麻瓜晚会,是史密斯夫人相当匆忙组织的。赫普兹巴是位戴着巨大头饰、长着鹦鹉鼻子的老贵妇,爱结交一些志同道合的麻瓜朋友,每个认识她的人也都很喜欢她——这样体型的女人,如果不是财大气粗的史密斯夫人,一定会被那些青年才俊描述为“肥硕”。
里德尔是她特别喜欢的人之一,她总是对他说,非常庆幸自己没在年轻时遇到他,否则指不定会犯下一些令她在晚年追悔莫及却又想重蹈覆辙的错误。汤姆回国后去了博金博克黑魔法商店,为店主卡拉克塔库斯·博克工作,负责说服别人将宝物交给店里出售,史密斯夫人就是他的其中一个顾客。在此之前汤姆收到过不少魔法部寄来的职位聘请,但他一概回绝,原因很简单,在博金博克要比在魔法部更容易找到适合做成魂器的宝物。况且魔法部人多眼杂,不方便进行灵魂分裂,一旦露出什么马脚,自己大概率会成为首要怀疑对象。而当个不起眼的商店员工,就算掀起一场轩然大波,魔法部的那群酒囊饭袋也不会把他们高贵的目光瞄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