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忧仰身避开他,面色红一阵白一阵,怒道,“你简直不可理喻!”
“陛下,陛下!”伏地垂首的琥珀闻二人又要争执起来,萧无忧的喘息声已经明显变得粗重,只膝行上前,挡在两人中间,拦住温孤仪,“陛下,殿下身子才恢复一些,您莫逼她。今个的事,多来是奴婢没有照看好衡儿,皆是奴婢的错,你要打要骂要出气,且罚奴婢一人便是,莫在再伤到殿下!”
殿中静了一瞬。
温孤仪看面前垂着眼睑,摇摇欲坠的人,半晌往后退了一步。
然话语落下却丝毫没有让步。
他道,“既然你身子虚便好好养着,衡儿就不用你操心了。”
萧无忧猛地抬起头看他。
“来人,将世子送去飞霜殿,由郑娴妃照料。”温孤仪突然觉得郑盈尺昔日之话亦有几分道理。
与其放个孩子在这占她心神,不若腾开,换个法子。
左右将衡儿放在这,是为了给他来此多个借口。然与其隔了一层血缘,不若有个自己的孩子,血脉相连,亦连着他和她。
这般想来,他柔和了声色,只道,“你放心,娴妃不敢有旁的心思,自会精心照养。”
顿了顿,他稍稍走近些,话语愈发温柔,低声道,“这些年我年岁上长,却始终无有子嗣,不想还能等到你回来这日,是天命顾我。”
“我们要个孩子,好好过。”
萧无忧不可置信地望向他,只觉可笑又可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却沉浸在无尽美梦中,无比诚心无比期待道,“我们的孩子,随母姓亦无妨,他日他承继山河,亦是萧家天下。”
萧无忧只觉气血翻涌,喉间阵阵血腥上冲,不知该笑还是哭,唇口张合了数次,道,“容我静一静。”
温孤仪闻这话,当是听出两分希望,未再逼迫。只是到底还是派人带走了衡儿。
殿中光影偏移,萧无忧沉默坐着,看周遭宫人进进出出收拾东西,看孩子含泪同她告别,看郑盈尺得旨满面春风来接人……
许久,方撑着案几起身,搭着琥珀的手道,“孤累了,扶孤去躺一躺。”
是夜,温孤仪入了飞霜殿,三人一同用晚膳。
膳毕净手漱口,温孤仪方对着衡儿温声道,“你小姑母身子不好需要调养,等过阵子她好了,再送你回去。”
“小姑母亦是这般说的。”衡儿点点头,望向郑盈尺,“就是打扰了郑娘娘,给娘娘添麻烦了。”
“怎会?”郑盈尺忙笑道,“你在这儿和在长生殿一样,要什么缺什么直接与本宫说。”
衡儿拱手致谢,由宫人带下去歇息。
“你不必忙,朕今个不宿在这。”温孤仪盘腿坐在靠榻上,转着案上杯盏,“再过两日便是七夕,你堂妹处准备的如何了?”
郑盈尺未料到温孤仪会问起此事,只道,“六妹的《飞天》已经练习???纯熟,届时为陛下助兴。”
“裴湛何人,你当清楚,只凭一舞?”温孤仪笑道。
“自然不止一舞。”郑盈尺低眸,顿了顿道,“陛下搭台恩赐机遇,妾与堂妹定不会辜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