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盈尺往太医处核实,便确定了这事。
故而这下闻温孤仪“开心”二字,她自不敢多加流露。
只仰首捏着分寸回话,“妾只是盼着陛下开心,妾便心安。”
“朕开心?”温孤仪笑了笑,“你觉得朕可否开心?”
郑盈尺望着他,没来由一阵心惊。
温孤仪松开手,也没说平身,只抬步入了殿中。
含象殿是帝王寝殿,然纵是郑盈尺是唯一被临幸的妃嫔,她也不曾被召入此处侍奉君主,便是一顿膳都没有过。
而卢七,这短短一月间,便频繁出入含象殿,侍奉君主品名用膳。
自己到底哪里不如她?
如今又是什么意思,只是因不为其失子而感伤,却反笑,所以他就要惩罚她吗?
郑盈尺未得君令不敢起身,跪在殿前思绪连篇,忍不住抬眸看偏转的日头,又欲望殿中的人。
她自然看不见温孤仪。
温孤仪在内室中。
四昼夜不眠不休,他下巴起了胡渣,眼中布满血丝,本就生出细纹的眼角,皱痕愈发深刻。
他本是修道之人,生在方外之地,便是三十过半的年纪,按照他师父师叔们的修为,如今该依旧玉面无痕,岁如少年。
何论,他的天资胜过师辈。
然眼下,不过是比尘世同龄人年轻那么一点。
他到底沾染了太多红尘???的东西。
冰骨玉肌,已是处处惹尘埃。
他盘腿坐在床榻上,从贴壁的暗格捧出一个两尺见方的金丝楠木盒,打开盒盖,低眸静静地看。
看得久了,白色的粉末化成血流。
是黑夜之中,从云中城城楼滴落、湮尽战鼓震天的沙场上的鲜血;是晨曦微光里,在长生殿九重台阶上蜿蜒成小溪的血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