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步!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尔等胆敢说个不,上前揪脑袋!”分外粗狂的声音响起,一群粗布兽皮衣裳的大汉突然从半人高的草丛中跳出来,引得崔绾绾的马儿受了惊,她单手持缰绳,用力勒紧,裙摆被风扬起,青丝在空中绽开,另一只手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凌厉的弧线。
下一秒,一块银子正中那山匪的右眼,那人顿时发出一声惨叫,捂着眼睛蹲在地上不住哀嚎着。
崔绾绾清脆的声音高声响起:“留下买路财可以啊,一只眼睛换一块银子,就是不知尔等有几只眼可以换。”
红衫女子坐在骏马之上,身后背着一把剑,一头青丝用一根玉簪高高固定住,是利落洒脱的马尾,颇有女侠的傲气。
“小美人挺漂亮啊!”另一个大汉喊道,“只可惜,伤了咱兄弟的眼睛,你不得好好讨得我们欢心,怕是连个全尸都难留!哈哈哈哈……”
看着这群马贼的猖狂模样,凌洵一怒拔出长剑,“青天白日胆敢行抢劫之事,你们还真不把王法放在眼里!”
剑身凛冽,银光一闪,内力化作一道银线,所到之处马贼们全部人仰马翻,狼狈地趴在地上。
作为一个打小便想着一心闯荡江湖当侠客的世子,凌洵想要在武学造诣上做出成就,因此别看他平日里爱玩爱闹,一副纨绔子弟模样,但正经起来,也是分外努力刻苦。
一群靠蛮力蓄积成的马匪力量,在凌洵的面前,不值一提。
这一通下来,那些马贼逃的逃,散的散,几乎是片刻的工夫便是一个也不剩了。
“绾绾,怎么样?有没有被本世子的魅力所折服?”凌洵像个急需讨要表扬的孩子似的凑到崔绾绾的面前,少年因为激动脸颊微红,轻喘着气,少年的鼻息洒在少女的脖颈间。
崔绾绾勾唇一笑,直接伸出手捧住少年的脸,还稍微用力捏了捏,笑容狡猾:“世子哥哥最棒了行吧。”
少年猛然挣脱她的手,面色一变,避开眼,神情有些不自在地嘟囔着:“夸就真心夸,干嘛故意用哄小孩的语气……”
“还有,好端端……喊什么哥哥……”凌洵的脸颊越来越红,耳尖仿佛快要滴出鲜红色的血,说话的声音也细弱如蚊子叫。
“你脸红什么?”崔绾绾面带笑容,继续说。
少年低着头,自然没有注意到她面上的笑是浮在表面的浅显笑意,再往深处去看,便是一汪深潭。
“你我从小青梅竹马,哥哥这个称呼我不能喊吗?”崔绾绾盯着他,声音轻快灵动,她耸耸肩,“那好吧,以后我不喊了。”
“哎!别!”少年激动地抬起头,“绾绾想喊什么便喊什么,你在我……”
他想说,其实在他的心中,崔氏绾绾是最重要的知己,她想要什么,他便给什么,无论她想做什么,他都支持陪伴。
可不知为何,过去数年随便就能说出口的话,现如今面对绾绾,他又急又羞,竟是一时说不出口来了。
为此还差点将舌尖给咬破。
这个年纪的少年天真肆意,特别像是凌洵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贵公子,从小被保护得太好,不懂什么是心机城府,也不懂如何掩藏心思。
心中如何想,面上都能一眼被看穿。
崔绾绾盯着他的脸,看他那面红耳赤和欲言又止的模样,自然是晓得他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
曾几何时,她也是凌洵如今的模样。
眼前所见是洁白清冽,便以为一切都是这般模样。
崔绾绾的手藏于袖口间,用力攥紧,真希望爱可以重来。
只可惜这世间的爱和信任,从来不能重来。
正是因为眼前的凌洵和前世最初的凌洵一模一样,她才会绝望挫败。
因为她清楚知晓,很快,这份从儿时缔造起的情谊,会在卫卿玉到来后,荡然无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