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那样的心机,岂会不知如何进退?”
“她还惹了梁太尉,王相公,还有太子和三哥……”
赵构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小娘娘,”他说,“你当听儿子一句话。”
宫中那么多帝姬,有官家不重视的,也有官家格外疼爱的,她们其中有一人能搅动朝局,一己之力得罪这么多人吗?
只有朝真帝姬一人做到了,那她就不仅没有得罪任何人,反而成为了所有人都必须谨慎对待的对象——无论她是棋手还是棋子,她身后有没有其他人的影子,她本身都具有了力量。
一个有力量的妹妹,虽不是同父同母,却的确是被他的生母所扶养的,这不赶紧交好,等什么呢!
朝真帝姬像是很不好意思似的,推脱再三,还是同意带上那几个机灵的,相熟的宫女,并且提出,要给她们丰厚的赏赐,待她们年岁再大些时,还要放她们离开,各自嫁人去。
这样的恩典一口气说出来,实在是有些天真的,但不仅九哥,还有身后伺候的道童内侍,谁不动容呢?
“帝姬这般心善,”有内侍笑道,“启程时,恐怕大内的宫女黄门恨不得都要跟来哪。”
赵构斜眼瞥了他,“怎么,你也要跟了去?”
“奴婢不敢,奴婢那倒是有几个愚笨的小子,奴婢怎么教导也作不来精细活,那脑子真真是个木头疙瘩!可倒是有两把力气,帝姬不嫌弃的话,让他们替帝姬赶车挑水,也算他们的福气了!”
朝真帝姬抿抿嘴,似乎很想笑,最后没忍住,还是出了声,“九哥,除却他们,还有没有什么人要给妹子?”
“还有。”玉树临风的少年亲王一本正经。
对面的妹妹就是一个大惊失色,“真的还有?!”
九哥就乐了,“同你说笑呢,他倒是想跟来,可惜在家躺着呢。”
曹二十五郎想来道贺,被父亲阻止了,曹二十五郎准备翻墙过来,被父亲发现了。
于是绑起来,抬在院子里,趴凳子上结结实实地打,打了个血肉模糊,皮开肉绽,好不瘆人!
……听起来是《红楼梦》里贾政打贾宝玉的那种打法。
她很想挠挠头,又不敢,她知道曹父不让他来是出于什么目的——勋贵家族,从来是与皇室亲善联姻,可不乐意圈进这种夺嫡+党争的大戏里,眼见着自己那个族外甥女从乖巧温顺的公主变成了亚马逊女狂战,此时不躲远点,是生怕血溅不到脸上不够刺激吗?
但从这个角度出发,她就不能理解曹二十五郎为啥执著地要来贺她了。
她在那沉思,九哥含笑看她。
……她忽然就明白了。
“曹家哥哥原不必如此的,”她低了头,“九哥若是有机会,替我……替我谢谢他。”
她声音很小,像是很羞怯,又像是很担心,很有些小儿女态,九哥笑眯眯地点头,也没注意到她在悄悄伸出一只脚,用鞋尖在铺了砖的地上细细地抠。
“得你这句话,”他笑道,“他再痛也不痛了。”
她听完悄悄抬头,“除他之外,我不曾再招惹了旁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