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将方才周词写了字的那张纸捏在手心,揉成团,轻轻吹了口气。
纸团自行展开,中间不知何时镂了空,走出个拇指大小的纸人。
纸人贴着地面顺风飞去,她则回到院里静静等待。
不出半晌,纸人飘忽回到小满手心,她神色微变,略显诧异。
“那个人……她不是妖,而且还是个女子。”
周词思忖片刻,指着小满掌心问:“这个,可以跟着她么?”
“当然,但她若真是魏长风的人,我们自己也会暴露。”
周词苦笑:“现在这样又与暴露何异?”
小满叹了口气说:“好吧,那就试试。”
她揪着那纸人来回晃了晃,指尖轻轻一送,它又随风而去飞向茶铺内。
可当夜,小满用法阵寻那纸人的去处却如何也找不到,轨迹出了店门,一路向人多的地方去,最终消失在京城最繁华热闹的地方。
她拍散法阵,静静坐在烛台,对一旁的周词说道:“明天你不要去书院,也不要留在这里,你去韩定睿那里。”
“为何?那你呢?”
“我去找我师父,一来商量对策,二来如果他们顺着纸人的踪迹寻我,我不至于势单力薄。”
小满取下头上那支薛潺给的玉蝴蝶发簪交到周词手中:“这个你拿着,你比我更需要它。”
周词摇了摇头,将发簪重新为她戴上,小满阻住他,看着那只翠色的蝴蝶低眉道:“你的命不只是你一个人的,只有我们都活着,才算在一起……”
他忽然想起薛潺的幻境,他的一辈t子只是她眼中的短短一瞬,如蜉蝣,朝生而暮死。
他看着从烛台上滚落凝结的白蜡,平静开口:“小满,如果我死了,你……”
话还未说完,她从椅子上半腾起身,一下吻住了他,迫使周词把话收回。
他退了退还想说,小满便再追上,两手蛮横地捧着他的脸深深吻下去。心绪如同唇舌间的纠缠,她仿佛要把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全咬碎了、吞进肚,不让他说出口,直到周词彻底认输才算罢休。
她看向他的眼睛,声音很低,也很肯定:“我不想听,也不考虑以后,我和我师父一样,都是笨蛋,只能看到眼前。”
周词回看着她,渐渐释然了,自己这话说得多余,她像团扑不灭的火,他恰恰喜欢她身上足以燎原的架势。
如果你死了?我偏不让你有这如果。
翌日,她眼看着周词走进韩定睿那儿才放下心去往沈淼的竹林。
她与他将这两日的情况一一言说,包括纸人的去向,和那个乔装打扮的女子。
沈淼思虑半晌,拿起桌案上的纸笔将这数桩异事逐一写了下来,他默默在这几行字间来回反复地看。
阳光自窗格的边缘缓缓移开,他突然再次提笔,在最下方写下“鬼差”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