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晌,我觉得后背有些凉意。
“你给傅炎下药究竟出于什么目的?”我特意提高了“傅炎”两个字的音量,咬字也很重。
“目的?”许愿似乎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番,突然笑了一下,“我没有目的,只是觉得……他就不应该想起来。”
说完后许愿挑了挑眉,嘴角仍是带着笑意:“你生气吗?”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他自顾自地接了下去:“可是,为什么要生气呢?他本来就有病啊,我是为他好。那个药的副作用就是记忆衰退,最后虚实不分……”
许愿对于这件事的平静阐述能让人几乎忽略了他手段的残忍,我却越发因为他所叙述的内容而感到心惊。
“忘了比记得,要好得多。”他拖长了最后几个字,眼里显出一些疯狂的味道。
就像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了救世主。
我突然感到疲惫,陈述着一个事实:“当年的绑架案,傅炎没有打算告发你。”
“他告啊。”许愿却不以为然,瞳孔突然放大,笑得肆意又张扬,“他有本事就告。无凭无据的,他还脑子有问题,谁信呢?”
关于告不了他的事,他的确说对了。多年前的这件往事实际上难以追究。
可许愿却又错得离谱。
他恐惧得再次做出了错误的选择。以前的事没办法,现在的事却有迹可循。
他不可能想不到,可他还是做了,无非是多年不甘,也无非是心虚至杞人忧天。
“如果他永远想不起来就好了。”许愿抬头望了望天,像是感慨,“何必害人害己呢?”
“路芊芊,我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他脸上闪过一丝难以辨别的情绪,说话的时候却已不带任何感情,“是你自己不要的。”
我不太懂他是什么意思,也没有兴趣去明白。我的手微不可察地摸了摸身侧口袋中的手机,心还算安定。
我抬眼看着他猩红的眼角,和那抹不愿散去的勉力维持的笑。
“许愿,你不应该一错再错。”虽然知道和他说这些没用,我却还是没忍住说了出来。
“我没错!”许愿果然反驳,同时也变得尖刻,“是他不肯放过我。”
他轻轻抬了抬下巴,做出一副蔑视的样子:“我什么都没有了,全是因为他。”
仍是这一派说辞,和当初真相未明时一样。我清楚地知道,从他的立场出发他是受害者,当然没错。
可我本就不是个主持公道的人,我想要的只是保护好傅炎。
我依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平稳:“你报复不了傅家,就报复在傅炎身上吗?”
他却歪了歪头,露出懵懂:“你这话倒是奇怪,他不应该为傅家的错误承担责任吗?”
我不知道许愿是真的这么认为,还是只是一个借口。我只知道,他的确记恨傅炎,相比于傅家父母,他更恨傅炎。
恨意在许愿的眼里燃烧,让他与最初留在我印象中的那个人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