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事还是要写一遍,才能记得更深刻。”
她几乎能想象到陈述尧说出这句话的表情和语气,室外刚下过一场雨,风吹进来,空气都是干净清新的。
苏青看着不远处的玻璃窗,对电话那边的人说,行。
没什么人的咖啡店。
很久没见,陈景明本人并不像电话里表现得那般强势体面,他手腕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绷带,嘴角也是一片紫青色。
傲气全无,但说狼狈,也算不上。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眸色平淡。
苏青并不同情他,反而还有些好奇是谁这么痛快打了他。她双手交叉在胸前,身体往后靠了靠,姿态防备又警惕。
陈景明眼皮微掀,看着她的动作,面无表情,“你没必要这样。”
一如既往,他与她的沟通,永远是从否定句开始。
苏青扯了下嘴角,完全不往他的语言陷阱里跳,目光冷冷地看过去,“有事说事。”
陈景明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刚敲出一支,旁边经过的店员就上前提醒,“先生您好,我们店内禁止吸烟。”
男人动作一滞,沉着脸把烟盒掷进了脚边的垃圾桶。半晌,才开口,“我记得三年前,我们也在这家咖啡厅喝过咖啡,好像也是这个位置。”
陈景明转着咖啡杯的手柄,声音低下去,像是某个长故事的序章。苏青并不想听他追忆往昔,开口打断,“我也记得。”
她感受到陈景明投来的视线,掺杂着几分亦真亦假的欣喜。
苏青端起桌面的咖啡,抿了一口后又靠回座椅里,“我记得网上的那张照片有注明拍摄时间。”
她平静地看向他,眼底毫无波澜,“半年前,你跟我求完婚,转头跟别的女人一起挽手进了咖啡厅。”
她话里没有讥讽,甚至连怒意都很淡,似乎就只是在陈述一件客观事件,跟陈景明印象里某个讨厌的人几乎一模一样。
陈景明神色完全沉下去,出口话都带着凉薄的雾气,“说真的,你俩确实很合适。”
苏青没有接话,沉默在狭窄的座椅间回荡。陈景明在谈判桌上最喜欢用的策略就是沉默和反问,喜欢冷眼旁观辩手言辞激烈的补充,他信奉的理念就是,弱者才需要靠言语为自己增添气势。
可眼下,却被自己惯用的伎俩噎到。
陈景明抬了抬右手,想要松开领口的领带,但伤口撕扯的痛感让他不得已放慢动作。陈景明低头,瞥了眼自己缠着绷带的手腕,一口气似乎终于找到个出口,“你以为陈述尧就是你见到的这幅正派面孔吗?”
“太天真了,苏青。”
苏青落在窗户外的视线收回,脸上的不耐愈发明显。
陈景明手伸进口袋里,又想起烟盒被自己丢进了垃圾桶,于是把打火机扔在了桌面,“啪”的一声响。
“还记得书店那场大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