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想要表达的分明是另一层含义,却为了粉饰太平而虚伪地装饰言语,但她与他们不同,所以她从不介意主动拆穿他们话中的伪装。“他不是想我,是又缺画了。”画不能经他人之手,邀她去城里团聚,也不过是想让她把画亲自带过去。“你怎么能这样说你哥?你可是他亲生妹妹,哥哥想念妹妹有啥好奇怪的?”母亲那一旦听人说哥哥不好就会瞬间变换的腔调,她早已习以为常。她们母女之间的对话总是以不欢而散收尾,因此通话的次数变得越来越少,通话的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短。“……我忙着画新画,不仅元旦没时间去城里,春节也没有。所以不用再打电话来问我了。”过年回老家的习俗,并不存在于她母亲和哥哥的世界,搬去城里十多年,他们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每次问你你都在忙新画…成!你哥明年初要开新个展,你也到了得重新检查眼睛的时候,还是留在老家专心画画吧,不过新作完成后必须立马来城里和我们见面。”必须立马去城里向你们送上刚出炉的新作,不然就拿不到治疗眼睛的费用了。她确信自己耳中听到的是这样的内容。“…没其他事我挂了。”“你这孩子!都不愿意和妈多聊几句!”“…我现在正在画室,再聊下去灵感就没了。”“那好那好,记得我刚才说的啊,最好别耗过三月份。”“…拜。”“嘟…嘟……”唉,这样的闹剧,什么时候才能迎来真正的完结篇?回想起通话的内容,涂仰彩的心情郁悴了起来。…她是不是要按照那个人说的方法去做,才能拥有翻盘的机会和与这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亲情彻底决断的人生?涂仰彩心思一动,取下钥匙打开了一个密封的抽屉,随后从中拿出了一台数码相机。另一边的客卧,正操练着‘小学生版’流光溢彩笔的顾语突然收到了幸福值增加的系统提示。她闻声浑身一抖,当即松开了笔:“我天,她该不会是因为我刚才画的那幅画突增的幸福值吧?”顾语想不出涂仰彩一个人呆在主卧还能捣鼓出什么增加幸福值的事,又想到练若这个先例,越发觉得可信。涂仰彩嘴是毒了点,但人其实还好…甚至有点蠢,蠢得接受了她妈和哥哥提出的那些不平等条约。可我并不是个见异思迁的人……吧?想起现实世界中的商鹤言,顾语迟疑了。她花了那么多年都没能忘记商鹤言,然而来到埋笔之境却又那么快放宽了自己的底线,接受了一段新的感情。虽说她若困在埋笔之境,就永远见不到商鹤言了,烦恼这些本毫无意义,但当初选择和练若在一起,的确是因为她对练若生出了好感。对涂仰彩,她好像…也不是真正的讨厌……为什么会这样?莫非是她本性如此,因为高中选了理科,大学、入职都跟计算机有关,见的女生少了才没暴露出来?顾语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似要证明自己并非是个三心二意的人,顾语连忙拿起一旁的手机,选中相册,打算看着自己和练若的那张合照进行反省。然而刚放大了合照,她就把手机惊慌失措地甩开了。手机屏幕的光亮未灭,只见原本看不清练若脸的合照上,赫然多出了一双晶莹而细长的眼睛。撞鬼了?!不…肯定是小埋!它又搞什么鬼!顾语被吓坏了,拍胸平复了半天心跳,才起身把她甩到被子上的手机拿了起来。咦?练练好像不是这种眼型吧…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熟悉?这…这……这不是瑞凤眼吗!顾语只见过一个眼型为瑞凤眼的人,结合照片中的直发发型,她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慌乱、胆怯夹杂着一丝隐隐的兴奋,瞬间吞噬了她的所有感官。——用手练字,用什么观色?灵光一闪,顾语又回过神来将合照中练若比v的手放大细看了许久。直到从弯曲的手指缝隙间寻觅到一颗不属于练若的小小掌心痣,顾语才捏着手机,扑到床上,将通红的脸深深埋入了被子中。原来来到埋笔之境的人不止是她一个,原来她喜欢的人…根本没发生改变。临近年底,过年的气氛渐渐变得浓厚,村中的村民也开始挑选起杀年猪的好日子。渐浓的年味却并未感染到村里最富裕那户人家,屋子的主人甚至做好了一个人度过热闹节日的心理准备。涂仰彩今天罕见的离开画室来到餐厅吃饭,安静享用完了午餐,她忽然朝尚在大快朵颐的顾语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