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把抱住上前搀她的江承,头埋到他胸前,哭出了大难不死的后怕,“救命恩人!呜呜……我再也不坐马拉爬犁了……还有狗拉爬犁……啥爬犁我都不玩了!呜呜呜……”
她哭着哭着,猛地想起几分钟前自述的此生遗憾,一时哭声都哽住了,把脑袋往更深处拱了拱。
两人一马悉数平静下来后,他们四下张望,低头不见车辙,抬头不见炊烟,他们似乎已经跑出太远,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所在。
他俩牵着罪魁祸首萌萌,顶着寒风,逆着雪橇在雪上拖出的印儿往回找。可是刚走出约莫十来分钟,大雪伴着夜幕一同沉沉降下,很快覆盖掉了大地上的一切痕迹。
时婕掏出手机,给民宿老板打电话,拨通了,信号却断断续续,根本听不出一个整句。时婕扯着嗓子喊半天,只白白灌了一肚子冷风,最终放弃,又试着在微信上发定位,灰圈圈转得像个永不停止的陀螺,最后蹦出个红色惊叹号。江承的手机也试了,一样完蛋。
时婕后知后觉地想起前一天电台广播里关于磁暴的内容,导航偏移、信号中断,哪样都没落下。
在近零下40c的严寒中,两人的手机电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格格掉下去,时婕的手机很快彻底黑屏了。
她把江承的手机关机,递还给他,“揣衣服里焐着,咱俩总得保证有一个手机能用。”
目之所及,白茫茫一片。他们在雪中不辨方向,再走下去也只是徒劳地消耗体力,索性停下,找了个远离森林植被的空地,拾来些枯枝烂叶,堆到雪地上挖出的坑里,幸好时婕兜里揣着打火机,便掏出来点火。
在风雪天里生火不是易事。有两次,细幼的小火苗好不容易生出来,一阵风吹来,火苗立马熄灭了。还有一次,总算风是歇了,火却被好奇凑上来旁观的蠢萌萌一鼻子喷灭了,时婕气得够呛,挥手赶得萌萌退了好几步。
这回,他俩两双手合拢,团团护住新诞生的珍贵火苗,终于,火升起来了,从细枝的末端,到粗壮的枝杈,火在它们的间隙中流动,烧得旺旺的,烧出噼啪的炸裂声,烧出随风飞舞的火星。
时婕和江承都松了口气,摘掉被雪打湿的手套烤火。
萌萌看样子像是怕火,不敢靠得太近,但又想蹭一点温暖,于是踏着小碎步,一会儿凑近点,一会儿跑远些,自个儿忙活得热热闹闹。
江承把爬犁上仅剩的那张绿底红花大花被抱过来,让时婕把半截垫在屁股底下,半截披到身上。时婕把他也拽进被子里,俩人紧靠着,窝进花被里头。
江承又开机试了下,还是没信号。
时婕:“你说,会有人来救我们么?”
“会的。”江承揽住她的腰,她便轻轻靠在他肩上。
两人一时无言,听着柴火燃烧中噼里啪啦的声响,两张面孔在火光中明t灭不定。
半晌,江承轻声说:“你看,这儿的夜空多美。”
时婕抬头看去,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夜空,繁星清晰明亮,仿佛整个银河系就在眼前展开,她看见地理课本上画的北斗七星,还有些格外明亮的区域,是一簇簇群星聚集的星团,它们隐隐闪烁着,像是夜幕之上笼了一层洒满星尘的发着柔光的纱,而中间那道更幽深的墨蓝,则仿佛虚掩的天门,通向宇宙更深处的奥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