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雨疏积攒的怒意猝不及防被打散,他微变了脸色,情绪混杂在一起,最后轻捏了一下楼知秋的脸,叹道,“傻瓜。那会很痛苦的。”
对楼知秋这种敏感发散的人而言,妄想用理性去控制感性,无疑是堪比普罗米修斯盗取火种后的酷刑。
“可是我不能没有你。”楼知秋抱紧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两颗,光是想想这种可能,他都要无法呼吸了。
他抬起头,泪眼婆娑,“你为什么从来不问我那通电话的事?”
“你想起来了?”庭雨疏给他抹了下眼泪,“因为我觉得你要么不想告诉我,要么你也没想好。”
他从不怀疑他们之间存在信任危机,不会因为沉默而产生误会。他了解楼知秋,甚过了解自己。
楼知秋点头,“我最近也才意识到,我们产生问题或许是因为那件事。我沉浸在情绪里太久了,忽略了源头。”
“那件事”讲起来显然不那么轻松,他坐起身去抱庭雨疏,“我边给你洗澡边说吧。”
在试水温时,楼知秋问他,“你记得我实验室里训练的人工智能吗?我把它训练成……你的样子。”
庭雨疏回想,“我见过,一个全息投影。”
几架投影设备的中央有一张沙发,当然那不是一个普通的沙发,它的周围打着梁架,用多面的玻璃将其包裹,看上去像一个巨型的琥珀景观。
打开投影,发现“自己”却坐在沙发上,正低头看书。
他知道楼知秋有尝试做自己的ai,采集过自己的声音,但在这之前,他所做的ai还停留在电脑中,仅有文字与声频,这是他第一次看见模仿自己产生的ai的形象。
庭雨疏不得不说,很像他,连翻书时的手指的移动习惯都和自己一模一样。
接着ai发现了自己,他的目光落在庭雨疏身上,很久没有动作。
“你在想什么?”庭雨疏问他。
ai对他的人称感到疑惑,“你?”
他说话的气质同庭雨疏有点像,却不能完全模仿,“我是’你’?”
庭雨疏沉默,ai没有“真正的自我”,倘若要问他是谁,他或许会对“自我”侃侃而谈,但ai的每一个概念都是由一群属性与标签集合而成,这意味着,在概念网络不足够复杂时,他不能区分他们两者,恐怕他对自己检索出来的结果就是他自己,也无法理解为什么“我”会向“我”主动提问,它的功能模式停留在对外界的应答上。
“你在看什么书?”庭雨疏猜那是楼知秋对他的待机设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