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云惟珎好像被吓住了一般,头垂得更低了,几乎是小跑着进了西厢房。
西厢房里并没有人,点着蜡烛,云惟珎四处看了看,把西窗的蜡烛移到了正中,这样他靠近西窗的时候,才不会有影子印上去。云惟珎从西窗跳出来,绕到了书房后面,用沾了口水的食指,小心的戳开了窗户纸,然后把自己的影子隐在屋檐下,静静等着。
刘县令和杨帮主说的都是些酒菜好、女人美之类的闲话,菜吃得差不多了,刘县令才慢慢喝着酒道:“杨老弟,这云宅的人会来吗?”
“刘大人放心,江湖人最讲意气,咱们帮里的弟兄伤了那个贼婆娘,肯定会有人来报仇的,咱们等着就是。”杨帮主肯定道。
“你原先不是说他们是普通百姓吗?”
“嗐,是我没打探清楚,不过想来也是,一个平民百姓,哪儿能有那么多银子,肯定是有点江湖背景的。但看那云宅又是女人又是孩子的,肯定是什么大帮派的小妾、弃徒之类的。线人不是说了他们想低调过日子,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杨帮主分析道。
“杨老弟说的是,只我这心总是不安定,就怕出事儿。”刘县令担心道。
“您怕什么。”杨帮主摇摇头道:“刘大人啊,您的前任袁大人可是升了知府了,您放心,我们双江帮在这淮安的地界上,说话还是管用的,包您没事儿。想想从云宅搜出来的东西,有小一万吧,底下弟兄们分些,刘县令至少得进五千两的浮财,还有这捉拿盗匪的功劳,这买卖不亏啊,不亏!”
“老弟说的是,说的是。”刘县令听到这个才笑了出来,说着车轱辘话,表示赞同。
云惟珎才知道,这双江帮恐怕早就和官府勾结了,历任的县令恐怕都逃不过威逼利诱四个字,像他们这样的人,就是撞上来的大肥羊,并不是背后有什么隐情,或有其他势力针对。
云惟珎看他们快要吃完酒了,连忙回西厢房去,把蜡烛移回原位,最在最靠近的门的椅子上等着。不一会儿,果然有个护卫直接推门进来道:“去把桌子收拾了。”
云惟珎赶紧去书房收拾残羹剩菜。
知道了作案动机,云惟珎也好制定方案。拐出了正院,把食盒放在被打晕的小厮旁边,把衣服给他穿回去,用金针刺穴,保证他一刻钟后能醒来。云惟珎和郭萍,顺着原路返回,把痕迹都抹了,至于那两个被打晕的小厮,有八成的把握不会说出去,自己差事办得不好,又没有闹出大事儿来,自然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云惟珎和郭萍去头油铺子看了碧溪,又折回了客栈,现在云惟珎还不敢冒险把碧溪带道客栈去。
回到客栈,云惟珎开始伏案写信,准备报复事宜。
“少爷,夜深了,先休息吧,也不急在这一时。”郭萍劝道。
“碧溪等不得了。你先睡,你武功高,此时才是最要紧的那个。”云惟珎摆手,继续做事。碧溪的伤实在严重,他们现在不敢道药店去买药,带来的东西经不起用的。
碧溪之丧
夜里,云惟珎连夜写好了几封信,让郭萍趁着夜色,分别投到了淮安知府、总兵和金湖县丞的床头,这是针对官场的。
第二天,云惟珎换上一身锦袍,让郭萍穿上护卫的衣服,拜访江龙帮帮主,郭萍昨晚早就把拜帖钉在了他的床头。
江龙帮和双江帮,名字里都有一个江字,事实上,都是在淮安境内的河道上挣饭吃的江湖人,云惟珎定居之前调查的重点都在官府那一方,江湖人士只是顺耳听听,并为放在心上,如今要用了,方知重要。现实给他上了重视情报的生动一课。
江龙帮帮主名叫练越秦,练这个姓氏十分少见,云惟珎当初听情报的时候,才对他的消息下意识的关注了一下。出事之后,又让郭萍探听了一下,才做下了和江龙帮合作的决定。
此次,云惟珎和郭萍,只身入了江龙帮的大本营,并未另外约地方。
“云惟珎见过练帮主。”云惟珎一副富家小公子的打扮,微微作揖,风度十足。郭萍落后一步跟着行礼。
“云小兄弟好胆魄!”练越秦朗声笑道:“请!”
云惟珎知道他说的是他们刚进门时,那一排刀阵了。没错,两排人分列路边,长刀出鞘,相交搭在头顶上,云惟珎和郭萍是从刀刃下走过的。这是江湖门派给人的下马威,让你知道,若有异动,立即身首异处,云惟珎明白,这是对他们把拜帖钉在练越秦床头上的回复。
两人坐定,各自饮茶。
云惟珎也不着急,他本来就在下风了,不能把话语权递到练越秦手上。
“云小兄弟在拜帖上说,要和我江龙帮合作,共谋大事,不知是什么大事?”练越秦有些忍不住了,他交往的都是没什么心眼儿的江湖汉子,实在不是玩心机的料子。
“练帮主此言差矣,不是合作,是我要送练帮主一份大礼。”云惟珎微笑道:“云宅的事情,练帮主想必也听说了,我的婢女被双江帮的人伤了,这口气我是咽不下的。我日后又不会混江湖,打垮了双江帮,徒让淮安江湖不稳,百姓惊慌,我又何必损人不利己。”
“哦?那云兄弟还真是善人菩萨,来白送富贵的?”练越秦挑眉反问讽刺道。
“自然不是。不瞒练帮主,我一意孤行要来,我这护卫可是不高兴的很。”云惟珎指着一直黑脸的郭萍道:“只要回家一说,有什么事情解决不了的,可我却不愿意回去,练帮主可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