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声钝响,眼前悠然浅笑的绝艳之人已不见了踪影。傅惜时睁大的双眼满是不可置信与不甘心。温热的血自喉间如瀑般喷涌而出,溅湿了地上厚而软的羊绒地毯。费力地转过身去,那一袭红衣之人站于门口,逆着光,红衣灿若烟霞,墨发随着吹来的风飞扬,虽看不清容颜却让人觉得妖艳到令人窒息。
银扇在阳光之下折射着光芒,照亮了执扇之人完美若天人的面容:“刚刚还觉得这扇面上缺少了什么,现在可算是补全了。这样的扇子才美……”倦柔清魅的语气,却阴冷得让人心底发寒。银色的扇面之上血迹点点,阳光下未干的血迹鲜红艳丽,洒在扇面之上若泼墨绘成的桃花。凤眸看向傅惜时的脸,嘴角微扬,语气轻柔:“你说现在这扇子好不好看?”
“你,怎么知道我要杀你的?”支持不住身子,一下跪倒在地,傅惜时费力抬头看向凤阙舒,满脸不甘心。
“你殿中的绿珠侍候得很尽心吧,傅宗主这单薄的身子,看不出其实也很勇猛啊。”凤阙舒眼中流波盈盈,讥诮之色未掩。
“绿珠是你的人?不可能!我只是无意遇到她带她到无色殿的!而且我彻查过她的底细!”傅惜时的脸色已成死灰之色。绿珠是他的爱妾,是他离开无色殿随兴游历之时在一个小山村中带回。凤阙舒再厉害又怎么可能知道他会随兴去哪里?连他自己都不会知道。凤阙舒又怎么能安排人呢?
凤阙舒阖上扇子:“无论你去哪里,都会遇上绿珠的。”
“你不会得逞的……”傅惜时已经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大口喘着粗气,呼吸依旧困难。
“别指望着你的暗卫传信。”凤阙舒转瞬便已至傅惜时眼前,半蹲着对上傅惜时的眼眸,“你在黄泉路上会遇到他的。而副宗主苏殇为会接手你的一切。”
“苏殇为竟然早就在你的掌握之中了,哈哈。”死灰之色漫上了傅惜时的眼眸。
“嗯。”凤阙舒看着地上的傅惜时,站起了身。
“来人,把尸体抬出去喂狗。”凤阙舒淡淡道。殿中不一会儿便收拾一新,连空气中的血腥味都没有留下。颐景殿中一切如常,凤阙舒皱着眉将染了血的银扇随手甩给一边的侍女:“去洗干净了。”
八部宗主之一傅惜时的死并未在无色殿引起轰动,无色殿中一切照常,似乎什么都未发生。
喂药
春虽未至,冬季依旧寒冷,然而大地生机渐生。但是这里却是无际的银白,雪花漫天。从极之渊是封印之地,一个不为人知的神秘之地,终年被白雪覆盖。雪域的高处则是一座巨大而壮丽的宫殿,这便是世人眼中与九霄宫并立的隐世神秘的无色殿。越影飞驰于雪原之上,疾如闪电。顾飞烟勒住缰绳,四周空阔洁白,远处的宫殿是这片雪域之上唯一除雪之外的存在。这便是凤阙舒的师门吗?顾飞烟看着阳光之下泛着流光的宫殿,轻轻咳嗽了一声,寒夜连夜的赶路让她的身子有些受不住。银狐大氅水滑的皮毛已凝上了细小的冰粒。自己居然如此沉不住气因为一个模糊的梦而冲动赶至从极之渊,要是让那妖孽知道的话,估计会狠狠地嘲笑她一番吧。看着远处的宫殿,顾飞烟发热的头脑蓦然清醒了过来,勇气顿消,再无前进的勇气。拢了拢被风吹得四散的墨发,顾飞烟掉转马头欲离去。满腹心事的她并未在意到自她进入了从极之渊,便落入了一人的视线之内。
无色殿祭台之上,凤阙舒看着进入从极之渊的一人一马,轻轻笑出了声,她果然来了。顾飞烟掉转马头的一瞬,凤阙舒凤目一寒,手中的银扇猛然收拢。她竟然就这样想走,就那么不想见他吗?转瞬间,祭台之上已无人影。
寒风拂面,冻得顾飞烟脸色发白。耳边蓦然感受到温热的呼吸拂上,鼻尖满是杜若略带清苦的香气,腰间被一双手缠上,脖子触到柔滑的长发。凤阙舒!心中埋藏已久的名字在极度惊诧之中差点脱口而出,舌头却似打结一般迟迟发不出声音。
轻柔的唇瓣落在顾飞烟的脖子上,如羽毛轻拂:“烟儿,都到门前了就想走,难道就这么不想见我?”环在腰间的双臂一点点收拢。
“我……”顾飞烟此时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回答。说不想见他,那她为何赶至从极之渊。说想他,那让她如何说得出口?凤阙舒哪里看不出顾飞烟此时的心态,低低一笑,轻轻咬了咬顾飞烟的耳珠,果不其然,她害羞到脖子都红了。流波浅转的凤眸笑意温暖而真实。
发烫的双颊,呼吸温热而急促,虚汗直流。顾飞烟郁闷地发现她生病了,而且还很严重。这回不是太医说说了,她是真得风寒了。身上的被子很厚,殿中燃着地龙,摆着火盆,温暖如春。但是她还是觉得身子发寒。接连的药灌得她嘴上满是苦味,弄得她现在闻到药味就想吐。
熟悉的药味自门口传来,顾飞烟身子一瑟缩,将被子团得更紧,脑袋也半缩进了被子。凤阙舒端着药碗走近床榻,看着她的反应,眼底滑过一丝浅浅的笑意。手抚上顾飞烟的额头,还是烫得吓人,凤阙舒眸子一沉。凤阙舒温凉的手抚上顾飞烟滚烫的额头,顾飞烟舒服的呻吟了一声。凤阙舒用勺子匀着汤药,柔声道:“烟儿,喝药。”
顾飞烟把身子埋得更深,原本只露半个脑袋如今只露出了头顶。那药真的很难喝啊,真不知道凤阙舒那家伙是不是故意整她才弄那么苦的药让她喝。声音因为埋在被中所以有些沉闷:“不喝。”开什么玩笑,再喝下去,这风寒不能拿她怎样,这药就能去她半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