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早上起来开始,我就有这种奇怪的感觉:我忘了些重要的东西。我现在的记忆力确实越来越差,比如错过了昨天回收垃圾的日子,比如偶尔忘记rosie的电话号码。每天我都会写备忘录,以提醒自己接下来该干的事。我看了一遍床头贴的备忘纸条:早餐在冰箱里,别忘了解冻;放在最里面的那盒牛奶过期了;把给at帮忙修整草坪的报酬准备好,一共是二十五英镑;书架第三排第五本书还有一周过期。
但这些都不是那件事。在吃早餐的时候,我还在思考这个问题,我到底忘了什么?今天的面包有点不新鲜,我随手记下,别买这家了。有人敲门了,这是at送牛奶的时间。找出二十五镑去开门的时候,我还在想,我到底忘了什么?
at戴了顶帽子。“品味不错。”我称赞他。
“当然,”这个小伙子得意地把帽子取下来挥了挥,“这可是hols同款。”
“hols?”
“sherlockhols。”他说,“你不知道吗?”
哦,我当然知道,我还是他最好的朋友,这顶帽子还是我给他选的。我没说出来,而是多给了他五英镑。
“谢谢,先生。”他跟我道谢,戴着他的帽子跑去了下一家。
我看着他跑走,年轻人。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我可以去找sherlock——无论我忘了什么,他总可以帮我找出来,不是吗?他可是sherlockhols。
我忘了自己多久没去拜访过他了,自从我跟ary结婚后,我们的联系就少了许多。至于最近,我已经完全没法从我的记忆里找到多少他的新讯息了。我选了件只穿过几次的新衬衫,一条保养得不错的裤子,然后擦了擦我的皮鞋。临出门前,我才想起要刮胡子——他不太喜欢我留胡子。
对着镜子刮胡子的时候我发现我的皱纹让这件事变得有些困难,我差点划伤自己。我已经是个老人了,我想,为什么我还要刮胡子?
不是为了sherlock,我想这么说。或许我真该把这句话印在t恤上。
在叫出租车时我遇到了老jack。他在遛狗,那只金毛欢快地朝我扑上来,我赶紧躲了过去。平时我不介意跟它玩,但今天我要去见sherlock,金色的狗毛在黑色裤子上很显眼。
“john。”jack拉住了他的狗,“不错的一身——要去见谁?”
“sherlockhols。”我说。
“谁?”
“sherlockhols。”我拉开了出租车的车门,“你不知道吗?”
我让司机在贝克街停下。街口有人在卖气球,我买了一个。我走到221b前敲门,等了一会儿,没人来开门。路过的人在看我,好像我是个保险推销员什么的。不,我不是,我是sherlockhols的室友,前室友。我掏出一串钥匙,从里面找出那一把特别的来,把它插进锁孔里,往左边扭。“咔哒”一声,门开了。
跟我几十年来一直留着这把钥匙一样,221b的锁也从没换过。我忽然安心下来,推开门走进去,像回家一样。
我回来了。
我走上二楼,sherlock正站在窗边拉小提琴。我没出声,站在那等他拉完一曲。他笔直地站在窗前,背影丝毫不见佝偻,即使是我的到访,也没让从他手指下流出的优美琴音有丁点颤动。
“德尔德拉纪念曲。”一曲完毕,他放下小提琴,转身向我点头,“john,好久不见。”
“sherlock,”我意识到我的音调不自觉上扬了,“好久不见。”
sherlock把小提琴收起来,坐在沙发上,我也跟着坐下。那么多年未见,他看起来仿佛从没老过。除了鬓边添的白发和脸上添的皱纹,他简直不像跟我同一个岁数的人。他依然挺拔,睿智,敏锐,出奇地迷人,如同他从没经历过如此漫长的时光。我感觉有点窘迫,同时庆幸自己出门前好好收拾了一番。
“john,”他朝我微笑,“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吗?”
“你看出来了。”我并不惊讶,“我想让你帮我找……一段记忆。我忘了一些重要的东西。”
“有多重要?”他手搭在嘴前,上身前倾,眼睛直直地盯着我,有一瞬间我被那深邃的绿色扰乱了思绪,直到他眨眼,我才想起来回答。
“像……”我点点脑袋,忘了手里拿着个气球,氢气球脱离我的手,撞上了房顶,“像心里有一个洞。”
我对面的咨询侦探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他的嘴抿了一下,眉间皱起浅浅的沟壑。他看起来不是在困惑,更像是难过。但那表情一闪即逝,他抬眼望着那个气球:“这是什么?”
我试图够那根绳子,它飞得有点高,我跳了一下才拿住它。
“我想,这次我是委托人。你可以把这个当做johnwat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