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大家为什么要叫它大堂不叫白堂,大概是因为大堂听上去比较有□□气势而白堂听起来实在像个吃的吧,伊以想。
那群人渐渐地走近了,伊以认出这里面有她的一些熟人,例如穿着黑色小西服的盛小姐,例如长着一张生人勿近脸的竟为之,例如叶微尘他老爹叶泓正,例如,那个间接害她要多写两张英语试题的ljyu。
王朝歌竟然也在这些人中间,他罕见地穿起了西装,头发打理得整齐,由内而外地透出一股镇人的威严,像是伟岸的山。
石子路并不宽,这一群人分作好几拨前后走着,伊以觉得自己有些碍事,停下来避让,大家一言不发面色阴沉也没理人理她,好像她跟生在路边的那些草没什么区别。
伊以低着头,默数着从她面前走过去的那些锃亮的皮鞋,突然草木的那种凛冽气息一下子茂盛起来,夏天初醒的样子,伊以抬头,果然,看见了林瑾昱的侧影。
他们走过后,伊以喃喃了一句,“香水的味道真好闻。”
叶微尘用备用钥匙开了门,保姆正坐在沙发上打盹,抱着靠枕歪着脑袋睡着了,电视上放着偶像剧。叶微尘进门的声音惊醒了保姆,她从沙发上站起来,“叶少爷。”
叶微尘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在里面?”
保姆点了点头。
叶微尘便让保姆继续做自己的事,不必理会他。他抬手在那扇门上敲了敲,里面传出声音,“进。”
叶微尘推门而入,看见她跪坐在巨大的玻璃门前面,玻璃门从中间打开,两扇接在一起汇成一个圆润的弧,霸占房间的整个南面。她穿着睡裙,圆边的衣领被锁骨硌得凸出来,到底还是太瘦了。裙边和头发一起洒在地上。
叶微尘轻车熟路地打开房间西面公主床旁边的那个抽屉,第二格,找出一双白色的棉袜,坐在她旁边,抬眼看了看她,发出一个字的轻柔命令,“来。”
她很听话,很聪明地,第一时间明白了他的意思,改变了坐姿,把两只脚伸在了前面。
叶微尘把袜子给她穿好,又找出遥控器把房间的温度调高了几度,“十七度,太低。”他指了指她手上的鸡皮疙瘩,说,“你自己看。”
她露出一个小孩子做错事的表情,搓了搓胳膊,她曾经跟医生说尽管也会觉得冷但就是对十七这个数字情有独钟。她继续把目光投向玻璃门外,门外的露台上覆着一层黑色,黑色上长满绿色。无土栽培的罂粟花,在她十七岁的春天种下的,花期是六七月,现在只留唯一的一朵红色在夕阳中瑟瑟,其余的都结出了绿色的圆形的果儿。有段时间她在家里待得实在无聊,叶微尘就给他找来了一些小女生们爱看的星座书什么的,书上说天蝎座是黄道十二宫的第八宫,是生命的蜕变者,象征花就是罂粟花。书上还说,红色的罂粟花,花语是安慰。
她自己鼓捣了两次,想在露台上种花,没成功,最后还是叶微尘让专业的朋友来帮忙,才长出了如今这一片郁郁的颜色。
叶微尘看见床上有换下来的衣服,一套小西服,黑色的摊在雪白的被子上,像一副画皮。
“出去过?”他问。
“开会。”她说,三秒后又补充,“在大堂。”
大堂平时都是关闭的,一般只有同时关系到四家利益的重要会议,才会在大堂举行。同时出席大堂会议的一定是四家的代表人和公司里的高级顾问们,当然,那一位老先生持有永久的通行证。
如今盛家的家长盛荣故去多年,小儿子又在美国,能够出席的代表人,只剩下盛危言。
“讲的什么?”叶微尘问。医生曾说过,要鼓励她多说话。
“林瑾昱。”盛危言只念出这三个字。
“你记得他?”
盛危言看着叶微尘。
“你小的时候,很喜欢他。虽然那个时候他已经搬出长汀了,可你经常放学后一个人跑去找他,曦时只好自己回来。”
盛危言的表情没有变化,因为母亲的血统她的样貌有一定的西方特征,眼睛深邃,鼻梁很高,像是一幅凹凸有致的画,那些起伏中别有洞天,深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