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出差,目的地给人的感觉却更像是在度假。
stan和林瑾昱的落脚点是当地一户老夫妇的家里,stan走过去和戴着头巾穿着围裙的老妇人热情地行贴面礼,两人用法语交谈。小客厅里都是两个人的笑语,林瑾昱觉得自己有点多余,就走到窗户旁边看外面的街道,窗户根下不知名的红色花朵仰起脸。
“新来的?”忽然有人用法语问,林瑾昱转头,靠着窗户摆放的沙发上坐着老妇人的丈夫,一个干枯的白人老头,穿着件棕色的宽大高领毛衣,又小又瘪的脑袋像放在领口上随时都会掉下来一样,看着有点恐怖。老头儿正在吸烟,烟味飘过来林瑾昱皱了皱眉,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老头儿看着他不悦的表情笑了,把烟从嘴巴里拿出来,吐出烟圈,“你不碰这个吗?”
林瑾昱摇了摇头,用法语回答,“不。”
“你会说法语?我还以为你刚刚没听懂。”他再次重复了最开始的问题,“新来的?”
林瑾昱不懂他的意思,只说,“这是我第一次来这里。”
老头儿并没有非要等到答案,他说,“你看上去很年轻。”他把烟送进嘴里又狠狠地吸了一口,再问,“干嘛非要做这个?”
老妇人这时候喊起来,“有客人在!熄了你的烟!”
老头儿朝林瑾昱耸耸肩,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老妇人对林瑾昱笑,“中午吃意大利面没关系吗?”
林瑾昱微笑着摇了摇头。
老妇人便进厨房忙活了,老头儿开始伸着懒腰往院子里走,在阳光下用嘶哑的嗓音唱着一首儿歌,stan走过来和林瑾昱并立,林瑾昱用中文问问他,“他们是什么人?”
“朝歌先生的朋友。”
“先生交游真广。”林瑾昱听见从厨房传来的炊具相撞的声音。
“你看着有些累。”stan说,“上去睡一会儿吧,走廊左手边第二个房间,格拉斯夫人铺好了床。”stan转头望着在院子里慢慢地抬臂落臂仿佛在打一套太极的老头儿说,“叫他格拉斯。”
林瑾昱依言上了楼,走廊里有淡淡的木头味道,很温馨,他推开左侧的第二道房门,房间南面的大床上铺着蓝色的绒被,格拉斯夫人把它晒够了整整三天中午的阳光,所以它现在看着蓬松柔软。林瑾昱走过去,在床上坐下,面朝着窗户,看着下面,运动完毕的格拉斯转身往屋里走,突然像是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他蓝色的瞳孔缩了起来,对着林瑾昱嘴唇开合,距离太远林瑾昱没听见他说什么。格拉斯消失在视线里。
林瑾昱知道自己就要接近核心了,马上他就会知道长汀的真相到底是什么,私人飞机不是财大气粗而是方便抹掉航行记录,瑞士银行天南海北的客户中有一位叫林君则的中国人,一个叫做格拉斯的白人老头儿问他干嘛非要做这个。
他突然想起那天王朝歌在给他一巴掌后甩过来的话——
你该知道自己是什么人,你该知道你会有怎么样的命运,在连自己的人生都没看清楚前
他突然感到害怕。
中国和瑞士差了七个时区,煦城现在是傍晚,天黑像张网,隐隐地洒下来。
王朝歌别墅的厨房里,女孩们正在跟着艾妮塞包饺子,饺子一边包一边下锅,锅里白气滚滚,厨房变得很热。
“危言你看我这个花边捏得怎么样?是不是超好看?”
“那个好看是好看,但是你的指甲印太明显了,有些张牙舞爪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