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绾宁眉眼平静,并无半分喜悦,在摆膳后依旧坐在一侧看着两人说话。两个男人之间看似平静,暗中互相较劲,说话都带着刺,互相灌酒,最后都喝得醉醺醺。凌王被随从送回府,萧宴顺理成章地留了下来,秦绾宁让人去伺候,自己并不靠前。婢女恭谨地去给皇帝洗漱,并不敢太靠近,擦拭过后,就悄悄退了出去。萧宴几乎没有醉酒过,这回放肆,喝得不省人事,秦绾宁还是不放心,让人煮了醒酒汤,让人灌。秋潭等人听到‘灌’字都吓得浑身发颤,压根都不敢靠前,瑟瑟发抖地缩在一侧。秦绾宁没有办法,自己端着醒酒汤,走至榻前,颇为豪气地捏着萧宴的鼻子,直接将醒酒汤喂了进去。从捏鼻子都收碗,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秋潭看得眼睫轻颤,双手发抖,忙不迭地接过碗,颤颤道:“皇后娘娘,要不您守着陛下?”她害怕陛下醒来知晓方才的事情会迁怒旁人。“好,你们都下去。”秦绾宁没有拒绝,灌了醒酒汤后会安稳地睡一觉,不会醒着闹腾。醉酒的人很安静,一觉睡至下半夜,醒来的时候,屋内灯火如豆。萧宴坐起身子,对面坐榻上的秦绾宁也抬首,轻轻说道:“你醒了,我让人去将熬好的参粥端来。”“绾绾。”萧宴揉着自己的脑袋轻轻唤道,凝视着面前从容的女子,竟不知该说些什么。他醉了,是她守着的。秦绾宁没有应,平静地踏出去,婢女鱼贯而入,捧着清水与毛巾热水,伺候皇帝梳洗。秦绾宁困倦,去偏屋睡觉,再有一个时辰就该天亮,她困得不行,沾上床榻就睡着了。萧宴喝过粥就领着人走了,再不回去就会耽误朝会。晨曦下的道观寂静无声,处处透着阴冷,东边的太阳缓缓升起,凌王又来了。凌王来得很勤快,是一人过来的,并没有带王妃,秦绾宁睡到午时才见他。凌王开门见山,“可想去扬州游玩?”“不去了,你赶紧走,何必加剧你二人之间的矛盾。萧遇,你如今并非一人,也该想想你的王妃。”秦绾宁揉着酸涩的眼睛,想赶走凌王,又苦于无言,思忖良久后,才道:“我明日回宫去了。”凌王笑意更深,“回去也可,我明日带王妃去给皇后娘娘请安。”秦绾宁长叹,“赶紧走吧。”凌王这才潇洒离去,秦绾宁去沐浴,换下昨日肮脏的衣物,又穿了小袄,整个人被暖意包裹着。秋潭选了些更为鲜嫩的颜色,询问皇后的意思:“您是要回宫吗?”“不回,明日同守门的说一声,不准放凌王进来。”秦绾宁看着秋潭书手中的衣物无端皱眉,吩咐道:“换些稳重的颜色。”已非年少,哪里还能再穿这些鲜嫩的颜色呢。秋潭没有多想,将衣衫都收了下去,秦绾宁照旧去看书,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萧宴昨日酒醉的神态。平日里那么霸道的人未曾想醉酒后竟那么安静,不吵不闹,也没有胡乱说话,而是静静躺着。秦绾宁抿唇笑了,将手中的书放下,看向外间的浮云。黄昏时分,萧宴又来了,带着些点心与冬茶,秦绾宁没有赶客,静静地吃着他带来的点心。萧宴说着福宁郡主,说她如何闹腾,成了长安城内的小霸王,昨日把楚王世子打了。楚王去长公主府讨说法,又被长公主骂了出去。秦绾宁笑了,朝着萧宴处侧了侧耳,分心听着,她的动作不是很明显,只是脑袋朝着萧宴处靠近。萧宴全心关注她,瞧着她的耳朵还是原来般好看,心中微痒,想要伸手去摸摸,又怕惹秦绾宁厌恶,便忍住了。他朝着秦绾宁挪了挪,与她靠得更近,秦绾宁没有察觉,只笑了笑,“珠珠的性子有些随了楚王。”楚王霸道不讲理,若不是失去了命根子,只怕还会与萧宴争一争。眼下,很好。她想起江氏与楚王的接触,下意识就问了出来。萧宴似是忘记了,被她这么一问还想了想,说道:“江氏想让楚王给江家些机会,自己主动去勾搭,未曾想,楚王压根就不算男人。”“原是这样。”秦绾宁释怀了,萧宴对江氏的处置已然算很好了,未杀未囚,也算是夫妻一场。萧宴凝着她的唇角,不由轻笑,“朕欲给秦氏一王位。”秦绾宁惊讶抬眸,撞进萧宴的眼眸里,与以往不同,这回萧宴眼中染着笑,不再是以往的淡漠,她摇首道:“盛极必衰。”“那得先盛。”萧宴忽地伸手去握秦绾宁的手腕,认真道:“朕答应你,朕活着,秦氏一族,满门荣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