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的秦绾宁识得,他是卫国公李间的幼子李世北。卫国公李间有三子,分明是李世东、李世南、李世北,前二子英勇善战,幼子便是草包。剑花舞得好看,可好看不经过打,狮子爪子一拍,就将他手中的宝剑拍飞了,李世北当着众人的面落荒而逃。萧宴也瞧见了,嗤笑道:“草包。”被他禁锢在怀的秦绾宁没有吭声,萧宴引着她往最好的看台走去,一路上,引得不少勋贵在意。萧宴恍若看不见他们的争相探首的惊愕,继续走着,路过观看的百姓,再是低凭品阶的朝臣,再是四家国公府的郎君姑娘。最后坐在属于太子的高位上,抬眸看去,看台上的人将下面的景色尽收眼底,周遭通明的灯火将看台高台都照耀得如同白昼。秦绾宁初次见到了金陵城的繁华,更领悟到了新朝到来给百姓带来了丰衣足食。她转眸,对上侯明羽惊诧的目光。侯明羽的父亲侯德义与如今的皇帝陛下萧池当年一同在她父亲秦州的帐下效力。她与侯明羽算是一道长大,她喜欢萧宴,同样,侯明羽也一样。侯明羽目光先是惊诧,而后就成了愤恨,接着就走了过来。“太子殿下。”声音宛若银铃,煞是好听。秦绾宁近距离打量这位国公嫡女,许久不见,眉眼长开了不少,五官锐利,并没有女儿家的婉约,她的相貌随其父,略显英气。侯明羽走近后,萧宴目不斜视,听到她行礼的声音后,余光扫过秦绾宁,对方戴了面具,看不见她的神色、萧宴觉得可惜,侯明羽却在细细打量秦绾宁,太子身侧什么时候出现过女人?她不甘心,想要一探究竟。秦绾宁藏在面具下的脸笑了。七岁那年,她送给萧宴一根姻缘结。姻缘姻缘,两字为双,她的姻缘结一直贴身带着,她天真地也以为萧宴也好生珍藏。直到侯明羽设计引着她去一池畔,在池水中见到她辛苦求来的姻缘结。侯明羽娇憨地安慰她:“肯定是阿宴掉落在这里,我们送过去给他。”侯明羽聪明,她也不傻,当时并没有去找萧宴,自取其辱的事情她不会去做。为此,侯明羽隔三差五在她耳畔就说起姻缘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后来才知池畔的姻缘结是侯明羽丢进去的,根本不是萧宴的,侯明羽演了一出戏,让她来看。高台上沉默了半晌,侯明羽走到萧宴面前,“殿下怎地不理我?”秦绾宁扫她一眼,冷笑道:“姑娘没有狮子好看。”“你……”侯明羽气极,哪里来的小妮子竟将她比作狮子,还不如狮子,她气恼,扯着萧宴的袖口就要哭诉,不妨萧宴指着远处道:“陈国公来了。”“我爹……”侯明羽忙撤开手,转头去找,四下并无人,她这才意识道到自己被骗了,更加生气,“殿下……”萧宴扯扯唇角,“孤今日不想见你。”秦绾宁顿愕,萧宴说话真伤人,转而一想,疯子就是疯子,还指望他温声细语安慰姑娘?白日做梦。萧宴不解风情,任由侯明羽如何苦恼都是不动声色,不恼不喜,喜怒不形于色。太子惯来不近女色,东宫并无妾室,更无被宠幸的宫娥,禁欲的太子让侯明羽爱得无法自拔。秦绾宁不知外面人对萧宴的变化,但每每床笫之间,她总觉得萧宴更加疯魔。她想都不敢想。抬起脑袋去看高台,自李世北下台后,又上去几位郎君,依旧不敌。众人正觉扫兴,忽见一白袍人踏上台阶,晚风吹起衣袂,飘荡如谪仙,一上来就,就引得众人唏嘘。白袍人带着面具,一只恶狼的面具。恶狼吃白兔,萧宴眸色狠狠一凛,唤来近侍:“那人是谁?”近侍立马去查。唯独秦绾宁很平静,萧宴小题大做,不过是一面具罢了,有何值得大惊小怪。沉默下来的侯明羽瞧着台上的白袍人,主动说道:“瞧着身形有些眼熟,怕是哪家小郎君。”萧宴没有回答,神色冷了下来,侯明羽见状不敢再提,扫了一眼他身侧的女子,脑海里依旧想不起来哪里有这么一位姑娘。高台上的白袍人赤手空拳与狮子比对,狮子快,他比狮子更快,狮子发疯,朝他扑去,他立即侧身避过,速度快过豹子。一人一狮,看得观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白袍人身形极为凌厉,只见他左避又挡,豹子的速度让人眼前一花,铁血阳刚的劲头让习武的人都觉得他功夫惊艳。萧宴眼中的光色愈发黯淡,那种堵得难受的感觉再度充斥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