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以个人或佣兵小队的模式行动,好处是自由度高,不用受到上级的约束指派、也不用考虑佣兵团内部的派系站队问题;坏处则是不稳定性高,抢不到任务就没饭吃。一般而言,会以个人或佣兵小队的形式接任务的,不是才刚入门、没有名气也考不进佣兵团的新手,就是像银光猎隼这样已经名扬佣兵界的高级职业者。只是前者通常需要苦哈哈的翻本子接任务;而后者则往往是任务自己送上门来求他接而已。
艾提安虽然只是个菜鸟,但十八岁就达到综合评定五阶的实力,无论哪个佣兵团都不可能拒绝。问题是,他只打算在假期的时候接任务、也不想让自己受到多余的束缚、甚至牵扯进无谓的权力纠葛里……在这种情况下,当然还是一个人或以小队的方式行动比较好。
至于接不接得到任务……只要要求不要太高,以他的条件,一些小型的任务还是没问题的。如果仲介处能帮他找到合适的伙伴或临时小队,接到任务的可能性就更高了;但就算碰巧运气不好,手上握有大绝招──来自银光猎隼伊莱.温斯特的推荐信──的他,也总是能找到机会的。
当然,非到不得已的时候,他是不会用上那封推荐信的。
无论如何,筛选出了一些合适的任务后,艾提安怀抱着忐忑又有些跃跃欲试的心情度过了他在伊洛瓦底的第一个夜晚。
或许是环境的改变,这个晚上他睡得并不好。光怪陆离的梦境始终纠缠着让他难以安稳下来;直到意识朦胧间,一股熟悉的气息和温暖柔柔包裹住周身,他才渐渐放松了下来,得到了小半晚的安宁和放松。
──但这份安宁,也只维持到他意识回笼的前一瞬间而已。
因为鼻间萦绕着的、那无论如何不该出现在此地的气息,以及轻轻环绕着周身的、那同样不该出现在此地的温暖。
如果不是一切都太过熟悉、让他才刚察觉异样就辨认出了对方的身分,那个不该在他床上出现的人少不得得挨上一记重击。但艾提安既然认出了对方,就算后者偷偷摸摸跑到他床上的举动绝对称得上冒犯,但心底对于兰尼斯特的些许愧意,却让他终究只是看着对方的睡颜低低叹了口气。
这是他第二次在兰尼斯特身边醒来、也是第二次像这样看着对方的睡颜了。
对自己没有因为男人的到来而惊醒这一点,艾提安多少感到有些讶异。但仔细一想,这样的情况却似乎又不那么让人意外──他本来就已经习惯了对方的气息,又对这间房子的防御能力抱持着莫大的信任,警戒心相对降低,在不曾感受到威胁的情况下继续熟睡也是理所当然的反应。
至于兰尼斯特为什么能够进到这间屋子里来……罪魁祸首当然是这间屋子的拥有者了。但事情已成定局,再追究这些显然没有任何意义。所以带着复杂的情绪又看了看身旁学院主席像是带着几分安心的睡颜后,他一个使力就想挣开对方的怀抱起身到浴室里梳洗一下;却没想到自己才刚微微动了下,身旁的男人就已被惊动地瞬间睁开了眼。
然后,像是害怕他跑掉一般、先猛地一个使力将人紧紧拥住;接着才猛然「清醒」似的松开了双臂,露出了一个平板却明显透着僵硬和无措的表情。
「抱歉,我……」
「不是故意的?」
艾提安的语气相当平淡,但配合上他意有所指地睨着男人的目光,那种讽刺的意味就再明显不过了:
「以现在的状况,这个理由似乎不太有说服力。」
不论罪魁祸首是谁、不论他的警戒心下降了多少,兰尼斯特都不该以这种形式出现在他「眼前」。如果不是学院主席在他心底确实有着相当特殊的地位,他的用字遣词绝对不会像现在这么和缓。
但就算是这种程度的质疑,也已经足够让纯情的学院主席有些慌乱了。
「这件事确实是我冒犯了,但情况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顿了顿,「我本来打算在沙发上过一晚,却听到房间里有动静……因为门没锁,我就直接进来看了一下,就发现你睡得很不安稳,像是在做恶梦的样子。」
而之后的「结果」如何,显然不用多加解释了。
艾提安对他的人品还是有着相当信心的。眼看学院主席不光眼神、连脸上都多了一丝慌乱,对后半夜的睡眠品质多少有点印象的褐发少年便也顺势把这件事揭了过去,在那双灰蓝色眼眸过分专注的凝望中翻身下床,留了句「我们吃完早饭再谈」后头也不回地进了浴室。
望着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门后,兰尼斯特看似冷硬的面庞悄然闪过一丝黯然,却又很快被眸底重新燃起的决意所取代。
给自己施了个恢复状态的小法术──治愈师就是这点方便──以确保自己口气清新、眼角也没有什么积垢后,一心想在少年面前有所表现的学院主席很快下了楼,带着他事先准备好的「秘密武器」冲进了厨房里。
──然后,被厨房里的各种器具彻底惊了呆。
作为裴督之主隐瞒身分在大陆上行走的化身,这间房子的主人──银光猎隼伊莱.温斯特因为其真实身分,在圣阶高手里也算是混得相当不错的那种;不只在大陆许多城市都有地段不错的房产,内部的各种装潢设置也都极为高端。
但和一般人眼里的印象不同的是:这种高端并不是体现在古董或珍贵艺术品的多寡上,而是对于魔法炼金物品的广泛使用──例如兰尼斯特眼前的食物保鲜储藏柜、有七段火温变化的烤箱、可以同时煮四道菜的魔晶炉、附加了风刃术的绞肉机,和各种兼具保温和不沾效果的上好锅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