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长泽桃绪从来都是聪明的女孩子。
伏黑甚尔只是告诉她她现在要面临的情况,和过去隐瞒她的一些行为。
她一整理好头绪,稍微再分点心,就能轻而易举从中看穿,这人并非真的如同表象那般不在意她。
而得知这一点之后,桃绪最直接的反应不是委屈或茫然,而是愤怒。
她妈妈有一点没说错,她跟伏黑一家本来就是完全不相干的两个世界的人。
价值观不同,没有共同话题,无法在同一个层次上尊重理解欣赏支持彼此……这种情况,或许能成为朋友,但绝对无法成为恋人。
除非有一个人愿意放弃自己现有的规划,到另一个人的世界中。
在尚且青涩懵懂、却意识到自己对伏黑甚尔的情感的确异样且难以放下时,桃绪最开始又尝试过改造伏黑甚尔。
她试图给他配上昂贵的口红,高高在上、颐指气使,要求伏黑甚尔不再外面浪荡堕落。
伏黑甚尔永远是表面敷衍,背地里以前怎么样之后怎么样。
她“命令”的多了,他失去耐心之后,连敷衍也懒得做了,直接让她找其他同龄人陪她这么过家家。
桃绪至今都记得他那时讥讽的语气。
“大小姐,你不至于沦落到只能看着我耍猴戏来获得优越感吧?”
那是长泽桃绪第一次收到这样的羞辱。
而在她努力摒弃个人情感,客观地评判伏黑甚尔这个人本身在她的世界的价值时,少女绝望地发现,这人在大众社会意义上已经是个彻彻底底的烂人了。
她不可能把这种人改变到足以挤入她的世界的程度。
如果想要在一起的话,那只能是她放下自己的地位与高傲,接受离经叛道的鄙夷评价,放弃过去十几年的优渥条件,也放弃长泽这个姓氏带来的种种便捷和优待之处。
比起让她在社交上的地位消失、泯然众人,最令长泽桃绪害怕的是,失去身份的保护之后,她的长相、过去的经历,会让她余生不得不依附一个不靠谱的男人过活。
长泽桃绪不敢赌。
可是桃绪又没能放下自己不该有的情感。
在经历漫长的痛苦纠结之后,少女头一次把决定权交给了他人——她想,如果他也跟她这样喜欢她的话,那她或许也可以自甘堕落一次。
于是,在伏黑甚尔偶然撞见她换衣服时,她竭力若无其事,却让他帮忙系好礼服的丝带。
伏黑甚尔毫无异样的、快速且熟练地为她绑了个漂亮的结。
于是,某一个稍微有点压抑、伏黑甚尔不喜欢的阴沉傍晚,他待在家里睡觉,而她走进了他的房间,第一次放下身段,鼓起勇气偷偷亲了他一下。
直到她腿麻离开房间,伏黑甚尔也始终没醒。
可那之后,他在长泽家的时间慢慢减少,说是她的保镖,去年甚至一年到头也没回长泽家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