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挡在脸上,皱了皱眉头。他没事看她做什么?他心头又有些烦躁了。放在一旁的汤婆子渐渐将被窝暖了起来,他翻身对着墙壁,不再去理会她。反正她早晚也是要走的,等她醒悟过来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她绝不会留下来的。这种短暂的关心,他不需要去在意。他面色如常地阖着眼,只是放在丝衾上的手指不自觉收拢了几分。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有点短小。明天开始就正常3000+了(◆—◆)暗疾入夜,谢宁躺在软榻上睡得正沉,忽地耳畔像是传来一声又一声的咳嗽。她皱了皱眉,可那咳嗽声不仅没有停,反而越来越清晰。她心头一惊,这分明是周显恩的声音,顿时没了睡意,连外衣都没有顾得披上,就跑去了床榻旁。“将军……将军?”她接连唤了几声,回应她的只有时断时续的咳嗽声。她再也顾不得其他,伸手便掀开了幔帐。周显恩卧在床榻上,咳得身子都在颤抖。借着月光谢宁才看到他惨白的脸,额头全是细密的汗珠,似乎在忍耐着极大的痛苦。“将军,你怎么样了?”谢宁慌乱地伸出手,她不懂医理,便不敢碰他。正在她不知所措时,周显恩艰难地睁开了眼,见到她的一瞬间眼神有些慌乱,随即将头埋得更深了。他压着闷哼开口:“谁让你过来的,回去睡你的觉。”谢宁哪里听得进去他的话,满脑子只有他痛苦的神色,她喉头一动,急忙道:“将军,我这就去寻大夫来,你且忍一会儿。”她说罢就转身要走,手腕却猝不及防被人握住了。“站住!”周显恩刚刚说完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握着她的手也没有多大的力气。她正要挣脱他的手去找大夫,钳制在她腕上的力道却忽地一松。周显恩翻过身趴在床沿,肩头不住地耸动,还没等谢宁挪动步子,便听得他闷哼一声,生生呕出了一口血。鲜血就顺着床沿淌下,落在地上怵目惊心。“将军!”谢宁低呼出声,见他疼成这样,鼻头一酸,连声音都带了一丝颤抖,“我……我现在就去给你找大夫。”周显恩喉头微动,压着将要冒出的血沫子。他虚弱地抬起眼帘地看向谢宁,声音也没了平时的寒意:“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只当没有看见。”“可你这样不让大夫来怎么行?再硬撑下去会出事的。”谢宁眉尖紧蹙,连声音都带了几分急切。“我说了,不用你管,你也别去找什么大夫。”他刚刚说完便弓起身子咳了起来。他咳得厉害,像是要喘不过气一般。谢宁急忙为他拍背顺气,心头一阵慌乱,他这样必须得找大夫来看看,可他却一再拦着不让她出去叫人。她拿不定主意,直得定定地看着他:“将军,就算你不让我找大夫,可你总得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才能帮你啊。”周显恩一直低着头,意识渐渐模糊,连她的声音都听不清了。鲜血从紧咬的牙关渗出,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向了床尾的轮椅:“药在暗格里,别让任何人进来。”他每说一个字都像是扯着五脏六腑一并疼,声音已经轻得快要听不清了。谢宁慌乱地应了一声,急忙起身去了轮椅处,因为走着太急,差点被桌椅绊倒。她顾不得小腿被桌腿撞得生疼,只是颤抖着手在轮椅上摸索着,终于在扶手里侧摸到了一个格子。她将格子内的药瓶拿出,取了药丸就急忙递到了周显恩的唇边喂他服下了。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她不知这一颗小小的药丸是否真的这样有效,可她又怕开口吵到他,直到看到他紧蹙的眉头松开了一些,她一直提着的一颗心才终于落下了。身上如同刀割般的痛楚慢慢淡去,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混沌。眼前谢宁的身影模糊成了无数的虚影,只能见得她脸上焦急的神色。他皱了皱眉,她不是应该害怕才对么?最后意识快要涣散的时候,轻轻推了推她的手:“去睡吧……瞎担心什么,我又不会死。”只是活着的每一日都生不如死罢了。他忽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终是阖上了眼,仰面向前倒去。谢宁急忙伸手扶住了他,他的下巴就搁在她的肩头,似乎是睡着了。屋内早已是一片漆黑,安静得只剩下他轻微的喘息声。谢宁轻轻将他的身子放到了床榻上,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入手滚烫。急忙起身去取了一盆凉水。用手帕蘸了些凉水,给他敷在了额头上。又小心翼翼地擦去了他嘴角的血渍。他虽然睡着却眉头紧蹙。清冷的月色泼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一片苍白,连唇瓣都失了血色,只有胸膛因为痛苦而剧烈起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