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有绿一听,顿时如遭电击。“什么?”周有绿瞪着一双眼,盯着王医生看,有些害怕又非常震惊地问道,“你是说没救了?”王医生缓缓点了点头。虽然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是他觉得确实是无能为力了。周有绿立马否认道:“不可能的,现在的医术这么发达,怎么可能救不了?不就头上被石头砸了吗,赶紧送县医院做手术啊!你们怎么还不送医院,在这干嘛呢?”边说边有些急了。王医生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来不及的,而且你要是不相信的话,你自己去看看你爷爷奶奶的伤势吧。”周有绿当然不信,也难以接受。他想着今天早上还好好地跟他说说笑笑的爷爷奶奶,现在就这样了?王医生只好让自己妻子把在外头围观的人都赶走,把诊所的大门关上了,然后让周有绿亲自去查看爷爷奶奶的伤口。周有绿再次来到病床前,他见王医生熟练地拆下了爷爷奶奶额头上的白布条,随后就看见他俩头上那破了的大口子。不,与其说是口子,不如说是个大洞,半个头都快没了,伤口现在还汩汩流着血。情况果真不太乐观。看到这里,周有绿瞬间心就凉了一半。就这伤口,加上他爷爷奶奶这个岁数,能活下来已经算是奇迹了,更别说救活了。但是周有绿还是心存希望,他着急地抓住王医生的手,问道:“王医生,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说不定……”王医生缓缓拨开他的手,说道:“小周,不是我没想办法,我已经想尽一切办法了。现在就是这么个情况,我也无能为力啊。”王医生也十分难过,对周有绿也是极其同情的,可是他是真的没办法。依照周有绿爷爷奶奶这情况,就算快马加鞭送进县城医院也没用,形势危急,两人也就只剩这么一口气了。要不是看着不对劲,王医生也不会这么急着让村长帮忙通知周有绿,毕竟这很有可能是他最后一面了。周有绿听了王医生的话,呆愣在原地半天,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现在的心情极其复杂,一边可能是原主记忆里的情绪影响了他,让他倍感悲痛。另一边,周有绿也想起了这些天爷爷奶奶对自己的好,想着自己还没开始努力赚钱过上好日子,他就要黑发人送白发人了。那种懊悔,那种恨自己不争气的情绪堵在心口,让他半天说不出话,眼泪只能在眼眶里打转。不过王医生的话已经摆在这了,周有绿也知道这情况确实离死亡不远,渐渐开始接受这个事实。村里人估计也知道周有绿的爷爷奶奶情况不太好,也都不再前来诊所打扰,也不敢大声说笑,怕让周有绿更加难过。从傍晚开始,周有绿一直坐在诊所里,守着爷爷奶奶。随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周有绿看见爷爷奶奶的脸色越来越黯淡,周围的阴影仿佛也刻意晕染开来,整个房间笼罩着一股凝重低沉的气息。在他看见爷爷奶奶手上的点滴也打不进去还漏出来后,终于眼皮一颤,滚烫的泪珠吧嗒吧嗒掉在衣襟上。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周有绿其实是个很坚强的人,但是这也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生离死别。这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让他整个人沉浸在悲痛中,甚至连时间都忘记了,只默默无声哭着。直到诊所陆陆续续有人走进来,周有绿这才恍然回神,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到晚上十点多了。“小周,小周,回家去吧。”旁边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今天刚进了趟县城,还守在这里,应该累了吧,回家歇着去吧,这里有我们呢。”周有绿闻声扭头,只见村长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旁,脸上带着悲伤与惋惜。周有绿本想摇头,可村长已经把一饭盒递在他手里,说着:“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吧?先去填饱肚子,你爷爷奶奶有我们帮你看着呢。”村长的声音异常轻柔,像是在安抚小孩般安慰周有绿。周有绿愣愣站起身,随后他就看见外头走进来几个人,都是些年轻力壮的汉子。周有绿其实也明白了什么,虽然他并没有在乡下呆过,也不懂这边的习俗,但是看着他们的来势,也大概知晓他们要做什么。这时,张老四也来了,见周有绿还傻站着,就拉着他往外走。“小周,走了走了,别看了,回家去。”张老四今天的脾气也分外好,语气也柔软了几分。周有绿知道,他们已经在尽可能地减少对他的伤害了,可周有绿还是忍不住地难过。张老四一边拉着他往前走,周有绿抱着那村长给的饭盒,一边走一边掉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