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烛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决定先收拾一下自己住的宫殿。
皇宫中是没有一个叫做“冷宫”的地方的,天子銮驾不至的地方就是冷宫。
沈明烛身在东宫时每次出行身边都有二十多个宫女侍卫陪同,锦衣玉食,前呼后拥,而今也全都散得差不多了。
含章宫三年来无人打理,显得有些荒凉。
也就是内务府不敢让他死,还记得每天送饭。
沈明烛慢吞吞地在院子里拔草,刚收拾出一块地,忽然听到有些异样的动静。
他目光一凝,忽然警觉起来,总带着三分茫然的迟钝也瞬间消散。
——有些事情植入本能,无需过多反应。
沈明烛没有思考太久,他擦了擦手心的草屑,翻墙出了含章宫。
宫门外站岗的侍卫似有所感的转过头,只看到几片翻飞摇曳的草叶。
“怎么了?”
“没事,风吹了一下。”
*
除了早朝时间,皇宫大门一般不打开,今日是例外。
仪仗队分列两旁,留守长安的几位朝臣站在最前方,等候他们巡视归来的陛下。
当今陛下勤政爱民,在他还是皇子的时候就时常远行以体察民生疾苦,对于他,百官都是信服的。
沈永和事先下令礼仪从简,眼下仪仗并不浩荡,然而群臣的恭敬与臣服依旧将此方天地染上浓烈的肃穆。
那是至高无上的威压,是天下独一份的尊贵。
天子的马车越来越近,百官纷纷跪伏迎接。
忽然间风云突变,一道寒芒自半空中闪现,周围忽然蹿出一队刺客。
“啊!”
“你们是什么人?”
“护驾!护驾!保护圣上!”
刺客人数不多,但每一个武功都不低,身手迅疾而矫健。
他们握着刀剑,以一种破釜沉舟、完全不顾惜己身的态势冲杀往前,仪仗队伍被冲击四散,人群混杂一团。
他们是从皇宫内部生事的,只有零星几个禁卫军在场,其余人远远护卫此处,一时没发现变生不测,但也绝不会太久。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苏千慕目光微沉,她环视一周,发现他们居然找不到沈永和。
——马车内空无一人,想来是方才沈永和趁乱出来了。
沈永和微服巡视归来,未着天子朝服,混入与他一同归来的年轻臣子之中毫不显眼。
含章宫在皇宫最深处的偏僻角落,沈明烛避着人,顺着那份怪异动静一路来到了皇宫正门。
他到时场面已几近难以挽回。
所有刺客人手一个人质,要么身着官服,要么常服但看上去也是身份高贵,只是刺客人少,不知这为数不多的人质中有没有沈永和。
苏千慕也不想多造杀孽,她将剑横于颜慎脖颈之上,“狗皇帝是哪个?”
她没见过沈永和,但至少知道那人正值壮年,颜慎面容苍老,自然不能是同一人。
颜慎任由她攥着衣领,一言不发。
他突然想到什么,反应过来,惊诧道:“你是荆梁国苏千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