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泊山不算高,只是林子太过茂密,攀爬起来少不得磕磕绊绊。清秋被陶酌风拉着手腕跑出几里地,身后静悄悄的,神武卫应该没有追上来。“休息一下吧,”陶酌风松开她的手,抬起袖子蹭了蹭额上渗出的薄汗,“搜山细致,需要时间,不会这么快追来。”“还是谨慎些才……唔!”毫无防备的,陶酌风突然暴起,一把捂住清秋的嘴,将她抵在了一棵树上。他靠她好近,近到清秋能闻到他前襟上沾染的淡淡野果的香甜。清秋发不出声音,只能瞪大了一双清灵水眸:这是做什么?陶酌风不答,垂首对上她的眼,一只手指贴在唇上,轻轻摇头。身后不远处传来一阵枯叶杂草沙沙沙的声音,像鸟,像松鼠,像神武卫牛皮做底的海纹登云靴。清秋瞪大了眼睛,屏住气息。山林之中太过静谧,清秋听见自己砰砰砰砰的心跳如潮涌般在耳边放大再放大,直到树后的动静消失,她竟一时分不清是真还是幻。片刻后,陶酌风小心翼翼探出头去,查看之后这才松了口气。许是怕附近还有人,他收回视线后,张张嘴却只无声的说了一句:神武卫。走了。说罢低下头去,重重喘息了两下,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偶遇”吓得不轻。待到气息稍平,陶酌风抬眼看向一直没有动静的清秋,这才发觉她浑身都在颤抖个不停,白白净净一张小脸被他的大手遮住了一半,只余一双炯炯有神的灵眸盯着他看。手掌之下覆着她柔软双唇,唇珠随着她吐气如兰,一下下蹭过他掌心,酥酥麻麻。陶酌风脸色蓦地一红,抽回手来低声道:“是我唐突,关姑娘莫怪。”说罢便转身要走。“等等,”清秋却一把抓回他的手来,微凉指尖摸了摸他掌心,“怎么这么烫?”陶酌风一愣,抬手一摸前额,脸色先是一惊,却又很快掩去情绪,眼神躲闪的岔开话题:“无碍,快走吧。”清秋蹙眉抿唇。昨天晚上她说出自己的梦境后,两人急忙收拾东西,等到安定门一开便立刻出了城,到山上才歇下,想着等宫哲的追兵过去再走。这一路疾行,饶是天冷,她也出了一身薄汗,更何况是血气方刚又背着她包袱的陶酌风。可她在山洞中睡下时,他却将外衫留给了她。一身的汗又受了凉,怎么可能不染风寒。“风寒之症可大可小,你别逞能。只是这深山老林里就算有药,也没办法熬,得赶紧找个人家才行。”……“王爷!找到了!”一个神武卫拨开一片草丛,乱草遮掩下是一个三尺见方的地洞,地洞中有一条极细的天蚕丝。宫哲眉头一皱:天蚕丝这种西域珍品,宫里都没有多少,这群山匪竟然用来设机关?盯着天蚕丝看了片刻,宫哲抽出宝剑,将细丝轻轻压了下去。“都隐蔽起来,别让山匪发现了。”神武卫领命,各自找到最近的大树,花豹一般窜上树冠,隐在了树叶之中。这支神武卫是宫哲精心挑选,在明可抵千军,在暗可覆一国,远非那些靠祖辈萌荫而进入北府军的公子哥可比。一阵风拂过树叶似的轻微响动过后,林中再次陷入寂静,仿佛从未有人来过一般。不多时,一条人影晃着脑袋出现在了阴桩子前,拨开草叶,一愣,旋即啐了一口,骂骂咧咧起来。“操,奶奶的,说了多少次桩子埋深点儿,跑过个耗子都要老子白跑一趟。”骂完,那人作势就要起身,却突然感觉颈侧一凉,一把泛着寒气的宝剑正抵在他肩上,再靠左一分就会割破他的脖子。那人起先大惊失色,只是这震惊只持续了一瞬,便恢复了常色,语气镇定道:“什么人,竟敢来玉泊山撒野?”展晟手上使力,剑锋划破了那人的皮肉:“我家主子要到寨中做客,劳驾带个路。”……清秋与陶酌风不敢停歇,很快翻过了玉泊山顶,在满山青翠掩映下,找到了一小片村落。小村子与世隔绝,总共只有十来户人家。两人赶到村子口上时,刚巧遇上了一个挑着水桶的妇人。清秋看了陶酌风一眼,走上前去与那妇人提出想要借宿一天。那妇人穿着一身花花绿绿的棉袄,略显风霜的脸上带着淳朴的笑容,二话没说便答应道:“成!反正我家汉子平日里也不着家,屋子空着也是空着。不过我家小,只有一间空屋子。你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啊?”“兄……”“夫妻。”清秋诧异挑眉,却见陶酌风面不改色,谎话张嘴就来。察觉到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脸上,他更是挺直了背,趁妇人不注意时无声的说道:称夫妻比称兄妹方便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