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氏还是这样做了。她说:“母亲那边我可以去说,我只求你答应一件事,不要一去不回,毕竟孩子需要父亲,我……也需要丈夫!”这一夜,夫妻二人破天荒地秉烛夜谈,直至天明。两天后,严夫人果然主动找到萧浦泽,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我这辈子最后悔的,就是没有狠下心来把那个女人撵走,如若不然,也没有如今这一大堆麻烦。不过算你走运,娶了王氏为妻。若不是她主动来劝我放你走,我是死都不会这样做的,你可明白?”萧浦泽沉默着点点头。严夫人又道:“放你走可以,但你必须承诺,三个月之内务必赶回来,否则萧府的大门将不再为你开启。你可能做到?”“这……”萧浦泽为难了。要知道从京城赶到梁州,单程少说也得近两个月,来回只有三个月的期限,怎么能够?可严夫人却一步都不肯退让,坚持道:“若是做不到,那就干脆不要去了,我再为你纳一房美妾,把她彻底忘了吧!”“不,不,我去,我去!”萧浦泽急忙起身,郑重地给母亲磕了三个头,然后毅然回身,头也不回地去了。次日天不亮萧浦泽就悄悄地出发了,王氏没有去送,只是在烛光下一直枯坐到了天明。这一路风餐路宿又风雨无阻,原本近两个月的路程生生让他缩短了一半的时间,等到他进了梁州城时,大腿上因骑马磨出的厚茧已十分扎人了。可他仍然很兴奋。至少他来了!巧合的是,他来得正是时候,彼时舒家小院正热热闹闹地办喜事。萧浦泽一打听,原来是将军夫人新添了位千金,眼下正给千金过百日呢!萧浦泽大喜,特地带了一份厚重的贺礼忐忑不安地登了舒家的大门。门上新雇的小厮并不认识萧浦泽,略一询问后撒丫子往里报信,不大会儿功夫,屋里忽啦啦出来一堆人,为首的一人二话不说,冲过来直接给了他一拳,直打了他一个趔趄。“混帐东西,你还知道来?”舒庭逸恨得咬牙切齿。萧浦泽揉着被打疼的肩膀,苦笑了一声,说了一句“一言难尽”,就被舒庭逸一个熊抱抱了个满怀,嘴里喃喃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啊!”身后众人哄堂大笑,人人都松了一口气。修容虽说看到萧浦泽时两眼就冒起了火,可也忍不住抹了一把眼泪,悄悄对双喜道:“赶紧去后院,劝青儿擦干眼泪一会儿会情郎。”双喜抹着眼泪答应一声,转身飞快地去了。简单的叙旧之后,萧浦泽被推进了青儿的房间。彼时的青儿并没有像众人想像得那样,换上一身簇新的衣裳,打扮得满头珠翠地等着他的到来。她依旧一身家常衣裳,不施粉黛,苍白着一张小脸。眼神既不似在京时的怯怯懦懦,也没有与情郎久别重逢时的喜悦。——她的眼里早已失去了满怀期待的光华,只有一层看破红尘的淡然。她说:“你来了?”平静得像是面对陌生人。萧浦泽鼻子一酸,上前紧紧地拥抱了她。可她却在短暂的依恋之后,果断推开他。她说:“你是路过,还是专程来的?”萧浦泽说:“自然是专程来的!”“哦……”她似乎稍稍有点动容,点点头道,“那你能停留多久?”萧浦泽沉默了。这也是他最怕的问题,也是最怕回答的问题。他想回避,可青儿却定定地盯着他,不给他一丝回避的机会。终于,他无可奈何地叹口气,说:“最多停留一个月。”剩下的一个月,他又必须得风雨无阻,才能赶在三个月期限内回到京城。青儿点点头,说:“你府里的事我都听说了,难为你了。我本想写封信给你,让你不要再牵挂我这边,可之前每次写信过去都石沉大海,这次索性懒得动笔了。”萧浦一怔,诧异道:“你写过信给我?可我并没有收到一封啊!”哦,既然没收到,那定是被人从中截胡了,青儿也完全能猜得到。但现在的她已经懒得计较了。“收不收到也不那么要紧了,”她笑了一下,“反正你来了,把话当面说清楚最好。”萧浦泽点点头,略带歉意地在她身边坐下,问她:“跟我回京好不好?她……主动让我接你回去。还有夫人,也答应让你进门了。”青儿笑了,这个话,她已经等了许久许久,等得心头都长满了野草,终于等来了!可她却不需要了!她说:“多谢公子一直在为我努力,只是……我不能跟您回去了!”“怎么?”萧浦泽吃了一惊,“为什么?”他说,“你是不是怪我来得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