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婶见她固执,又哭得不像样子,无奈地叹口气,转身离开了。齐婶走后,修容再次跌倒在床上泪如雨下。齐婶是个好人,她心里明白,可她哪里知道,青儿并非她的亲妹妹,而是乳母的女儿。当初,何家被人诬陷获罪,父母及哥哥们流放边疆,她被充入教坊司。是乳母为报答何家的收留之恩,让自家女儿青儿换上她的衣裳,顶替她入了教坊司。而她则跟着乳母重新被转卖。那时的她尚年幼,加之乳娘刻意隐瞒,根本就一无所知,直到乳母几年后身染重疾才把实情告诉了她,并哀求她,将来若有了出头之日,务必要把青儿从火坑里拉出来,她在九泉之下也能闭眼了。那时的她痛彻心扉,发誓无论付出何种代价也要把青儿找到,可如今青儿虽然找到了,可她却无力还她自由,这种痛,怎能向外人道呢!这一天修容没有出摊卖艺,在屋内整整躺了一天。竹桥下,特意挤出时间来看修容的舒庭逸从早等到晚,失望而归。在回去的路上,何山心疼主子,忍不住请示道:“将军,是不是何姑娘……哦不,李姑娘,怕惹上咱家的麻烦偷跑了?不如属下去探探?”偷跑?不能吧?舒庭逸怔了怔,终是不放心,挥手道:“去吧。”何山遵一声“是”,转身消失在了夜幕里。此时的大杂院内,烟火气正浓。齐婶在木匠铺子里当学徒的儿子齐丰年结了月钱回来了,齐婶心中高兴,多做了两个菜,这会子正招呼儿子用饭。齐丰年心中藏不住事,见饭菜摆上来,却不见修容过来用饭,忍不住问:“李姑娘不在家?”齐婶朝修容的屋子看了一眼,见黑咕隆冬的没有掌灯,轻轻叹口气,压低声音道:“她身子不适,已经躺一整天了。”“病了?”齐丰年心中一紧,忙问,“有没有请大夫瞧瞧?”齐婶摆摆手:“心里不痛快而已,大夫瞧了也是白瞧,过几日就缓过来了。”“心病?”齐丰年越发诧异。齐婶知道自个儿儿子对这个姑娘上了心,只得把昨儿发生的事同他说了一遍,随后叹息道:“本来,我是觉得这姑娘模样不错,又肯吃苦,等时机成熟了给你讨来做媳妇。没想到她却是个固执的,说一日不赎出她妹妹就一日不肯嫁人。可赎她妹妹需要二百两银子,咱们可没那么多银子,所以,还是算了吧!”齐丰年听了却沉下脸,咬咬牙道:“可我还是觉得她最好。”“你……”齐婶动了气,放下饭碗质问,“那你可有二百两银子替她赎妹妹?”“我……我当然没有!”齐丰年低下头,“所以您老替我再劝劝她。”“她太固执了,我劝不动。”齐婶重新拿起饭碗,“我还是去找媒婆给你另说一个姑娘吧。”“不,我不要。”齐丰年赌气,“我就要娶李姑娘!”说完,撂下饭碗开门走了。齐婶在后边气得直跺脚。第3回今年边疆不稳,尤其是广威将军舒庭逸回京的这段时日,吐斯人更是屡次骚扰,副将军李饶不得催促舒庭逸尽快回归,以防万一。舒庭逸将书信扣下,紧紧蹙起眉头。边疆战事容不得半点疏忽,自个儿的这点私事只能速战速决了。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寻到的心上人却不想与他相认,这可如何是好?正在焦虑间,何山回来了。一进门,就满脸不忿地回禀道:“将军,那个什么齐婶的儿子今儿夜里回来了,口口声声想娶李姑娘为妻,让他娘想法子呢!”“真是裹乱!”舒庭逸烦躁地站起身来。何山忙道:“将军不用担心,一个木匠铺子里的学徒而已,李姑娘怎能答应他?”舒庭逸摇摇头:“未必!你再去盯紧些,听听她的意思,若是她不答应就罢了,若是答应了……”“将军放心,”何山道,“就是答应了我也有法子搅黄它!”舒庭逸没有出声。何山心中有了数,又补充道:“属下还打听到李姑娘有个妹妹也在京城,目前在某个贵人的府上,李姑娘想为她赎身但银两不够……”“妹妹?”舒庭逸还真没听说过,但现在既然知道了,就没有不管的道理,即使修容拒绝与他相认。“去打听一下,若是寻到了再来回我。”“是!”何山转身去了。次日一早,修容开了房门,没事人一般过来用早饭。齐婶暗中观察了一番,见她一脸平静,脸色也已恢复如常,倒也暗中点头。修容急匆匆出了门,硬撑着卖了半天的艺,到了午饭后实在撑不住便收了摊,带了几百钱悄悄来至京兆府尹萧府的后门,打算见见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