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早,天微亮之时,容回便醒了,怀里的小包子还睡得正熟,小手紧紧抓着他的亵衣,生怕他跑了似的。容回动作很轻地从他手里把衣服扯了出来,下了床后再给他掖了掖被子。仔细瞧着,小包子和他父上长得几分相似。分明才相识三天,容回却有些舍不得离开。他更衣完毕,回头再看一眼熟睡的祁言,开门出了去。鸿雁比他还要早,此时已经在外面的回廊等着他了。容回上前拱手,“鸿雁姑娘。”鸿雁把手上的一把剑和一个包裹递给他,“这是当初你的随身之物,我都给你收着,你看看可少了什么。”容回接过她递来的东西,并没有查看,他所有随身物也只有这一把配剑至为重要,是他九岁时,师父送给他的。“鸿雁姑娘,遇辰公子起了么?”“未曾。”鸿雁道:“君上说了,你不必向他辞行。”容回眸光黯了黯,昨夜遇辰特地来找他,却又在听到他辞行时,冷着脸走了。他那时来找他可是有话要说?想来就算他现在去见他,同他辞行,他也不会给好脸色,还是罢了。鸿雁开口,“影。”一名穿着蓝衣的男子上前,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在。”鸿雁吩咐道:“你带容公子出山。”“是。”影看向容回,“跟着我走。”容回朝那名叫影的男子拱了拱手,“有劳。”“爹爹!”听到这个声音,容回回头,只见小包子穿着亵衣,打着赤脚朝着他跑来,“爹爹!”他怎么这个时候醒了。小包子跑过来搂住了他的腿,泪眼汪汪地仰着脸看着他,“爹爹,你又要走了么?”容回矮下身子,“我有要事要办,不宜久留。”祁言眼眶里的水哗一下流了下来,“可是爹爹才刚回来,上一次爹爹走,隔了好久好久才回来,这次也要好久好久么?”容回用拇指把他脸颊的泪水拂去,“待我办好事,便回来看你。”祁言抽泣着,拉着容回的袖子,“可我不想爹爹走,我想爹爹和我,和父上一起。”容回摸了摸他的头,“言儿乖,不哭,待我办好了事,就回来看你。”祁言咬着唇,“那爹爹一定要快点回来。”“好。”鸿雁看向不远处的侍女,“青柳,带少君回去。”名叫青柳的侍女过来牵起祁言,“少君,回去吧。”祁言跟着侍女回房,还不断回头看着容回,待看不到了,容回朝影道:“走吧。”影带着他往山上走,有一条杂草丛生的小道,看样子不经常走。一路上,影没有开口,只顾着往前走,容回也没挑起话题,这个叫做影的男子脸上就写着不想搭理任何人。这后山的树皆是古木,随意挑一棵树都有水缸那么大,参天而立,足有几十丈高。这羽灵溪还真是个灵气十足的地方。容回原本以为他们要翻过这座大山才能出去,却不想半山腰有一个石洞,石洞比人要高一些,里头深不可测,影掏出了火种点燃了火把,领着他往洞穴里走,一路上十分安静,脚步声和火把燃烧的声音在洞中回响。走了约莫半刻钟,隐约看到了一个光团,越往前走这光团越大,走近了才知道这就是出口。——灵溪宫。遇辰抬手推开房门,提步进去,他的目光在房里逡巡了一圈,房里空空荡荡地,丝毫没有他留下的痕迹。不知何时,鸿雁出现在门口,看着房里几分落寞的背影,她开口,“君上为何不留住他?”遇辰手上的玉骨扇沿着屏风的边沿划过,“留住了又如何,心不在这。”此时,门口一阵风拂过,鸿雁身后多了另外一个人,正是灵溪宫的侍卫影。影抱着拳道:“君上,人送走了。”遇辰淡淡应了一声。——容回沿着洞口下了山,这山上灌木丛生,没有一条能走的路,他只得借用法力飞身而起,像燕子一般在树枝上借力,穿梭于林间。他重伤初愈,不能频繁使用法力,走出了许远,发现一口清泉,他停下稍作歇息,喝了些甘甜可口的泉水,往刚刚走过的路看,已然看不到羽灵溪的群山了。他怔忪片刻,他下山后走了至多五六里,羽灵溪的山那般高,不可能在这就完全看不见踪影的。又或者说,羽灵溪地处洼地?他满心疑惑,奈何要赶路,他歇息片刻便继续往林子外走,不知多久,终于看到了一条宽敞的管道,沿着官道往前走,看到了一间茶肆,那茶肆不过是个茅草搭的棚子,摆了几张桌子,简陋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