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沈梦昔大喊,“手!给我手!”约翰费力地仰头,他的整张脸都已变得蓝紫,十分骇人,浑身打战,沈梦昔俯下身体一把抓住他的手,那只手,透骨的冰冷。约翰是运动健将,但他的体脂率还不到10,在这样的天气落入冰水,很快就出现失温状况,此时已经非常危险。她将一股内力输送给他,“使劲啊!”沈梦昔对约翰喊,也是对自己喊。忽然一个海浪涌来,游艇一个晃动,甲板上的救生圈带着保罗滑向船舷,沈梦昔下意识伸手去拉,这边一松懈,就眼睁睁看着约翰的手,从自己手掌中脱开,坠入海中。大雨瓢泼而至,雨点砸得人头皮都疼。沈梦昔几乎是在手掌脱开的瞬间就一跃入海,她不能原谅自己的失误。可是海水怎么是黑的了?什么都看不见!沈梦昔焦急地上下寻找,哪里还有约翰的影子。五分钟,十分钟,依然没有踪影,沈梦昔抓着游艇软梯艰难爬上游艇,保罗还捆在救生圈上,扣在甲板上,所幸没有被雨水灌了口鼻,只是鼻青脸肿,沈梦昔解开他,将他拖到船舱。沈梦昔早已精疲力尽,手抖得厉害,颤抖着把住保罗的手腕,还好,他活着。沈梦昔又冲出去,再次不甘心地看了一圈海面,心中默念:约翰,对不起!她冲回船舱,船舱里也都是水,她一下子滑到在地,后脑勺磕到地上,眼泪夺眶而出,她真想就这么躺着了,不做选择。但她还是迅速爬起,启动游艇,毅然朝着海岸驶去。忽然听到呻吟声,沈梦昔回头,张曦已经坐起来,讶异地说:“你你,你居然会开游艇?”“你不是应该先照顾保罗才对吗?”沈梦昔喝道。张曦忙爬过去喊保罗的名字,保罗没有回应。“他死了!他死了是吗?”张曦惊慌地大叫。“死也是因为你!”“怎么是因为我,是你撞了我!”暴雨中,视野极差,游艇的雷达设备又落后,沈梦昔只是凭着指南针辨别方向,张曦的喊叫让她十分恼火。张曦却只顾抱着保罗大哭,沈梦昔不得不又喊了一句:“心口热的,死不了!”张曦果然不哭了,喃喃地嘟囔着,“你等着,你们都给我等着,人人都害我,你们都给我等着!”沈梦昔无暇顾及她颠三倒四的话语,在风雨中驾船,暴风雨来去匆匆,十几分钟后又骤然停止,沈梦昔看着前方的码头,隐隐觉得不对劲,根本不是出发时的游艇码头。她不由得放慢了速度,重新校对方向。忽然却听张曦尖叫,“保罗!”沈梦昔吓得一哆嗦,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船舷一旁,三只海豚用尖嘴拱着一个人游在一边,沈梦昔立刻熄火,扔下救生圈,跳入海中。保罗无声无息,仰天飘在海上,浑身青紫。沈梦昔把住他的手腕,死命地给他输入内力。此时就听马达声响起,四周不知何时围上来三艘军用小艇,艇上是荷枪实弹的军人。——慌乱中,沈梦昔误入了军港。她们两张亚洲面孔,直冲军港,船上船下各有一个昏迷的加国男子,想不怀疑她们都难。“无论如何,请先救治他们不要伤害海豚”沈梦昔被两个军人架着,有气无力地靠向左边那个,那个大块头好似一个火炉,真热乎啊。张曦大叫一声:“请救救我丈夫,我也是加国公民!”“把她也送到医院吧,她最先落水,大概脑子进水了。”沈梦昔恳切地看着军方人员,一个官职最高的人对另外一人使个眼色,那人迅速出去,并带走了张曦。“给我换身干爽衣服吧,谢谢!”沈梦昔牙齿战战,今天可是吃了大亏,她连给自己灌碗姜汤的时间都没有。换了衣服,坐下来,喝完了热可可,她也讲清了前因后果,军方一一记录,却是还要到维多利亚大学和门罗书店去调查后,才能放她。爱丽丝来了,她上前拥抱着沈梦昔,“没事了,没事了,你太棒了!”“他们都活着吗?”军官说:“史密斯先生已经醒来,最后救起的特鲁多先生还没有醒来。”沈梦昔伏在爱丽丝肩头,忍不住啜泣。太难了,她从未遇到如此困境,也从未如此难以抉择,当她启动游艇放弃约翰之时,心中的痛苦无人能体会。她穿的是一身卸了肩章的最小号的军用迷彩服,爱丽丝笑着打趣她,“你适合穿军装,难怪我看你走路,总觉得怪怪的,原来是像军人大步流星啊。”沈梦昔被逗得哭不下去了,她抹了把眼泪,对那个讯问她的军官说:“长官,我可以离开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