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被村长邀请到一间稍宽敞些的屋舍里,有女孩沏了茶送到几人的桌前,头一直低低的,在送茶水给祝泽的时候,祝泽双手接过,轻声道谢,女孩局促不已。李尧光没入坐,只能将茶水递于他手上,他静了几秒,单手接过,女孩送完一圈便埋头便跑不见影了。
说是茶,更不如说是烧开的水,每杯里面是一根甚至是半根的不知名茶梗。
常辰劫后余生般嗦了一口茶,发出满足的长叹。
村里人半遮半掩的不肯言明,在龚柏的劝说以及明珑和常辰的见闻下,众人终于理清了前因后果,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几人受宗主命令来此一趟,有想过是妖作祟,也做好了与各类诡异妖物缠斗以及劝说当地居民的准备,本以为居民不愿搬离此地不过是一些念旧情怀作祟或者人力物力不足而不敢搬而已。谁能想到如今这场面,这妖也不能除,更不可能劝搬了。
如若这真能控制住这匕蛛,好好经营,这个村子还真有可能靠卖灵药发迹起来。
祈瑶率先问道:“你们确定自己能以此法圈养匕蛛?还有你们身上的症状,果真能靠藏生花治愈吗?”
村长虽看起来年迈,腰杆挺的笔直,身上衣物简单,但好歹是比龚家兄妹穿的体面很多。连答几句“确定的确定的”,后又略带怯意地扫了一眼屋内几位衣不染尘的修仙子弟,开口道:“现在要我们去搬去其他地方我们既不愿意也习惯不了啊。现在搬走,那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不都前功尽弃了吗?我那可怜的儿子,也才不过十七八岁,为了这个村子长久的生计。他带领鼓励大家下地底一起挖通洞穴,在各个洞穴内设置布防,也是他……第一个长眠在了这底下。”说着说着,他挺直的背止不住地颤抖了起来,看起来竟瞬间佝偻了不少。
他继续哽着声音道:“又何止是他,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老的死了就年轻的,男的女的都要去,最后轮到小孩……现下大事将成,要我们搬?还要将这底下的匕蛛灭绝?这让我们有何颜面去面对我们那些连尸身都找不回的孩子们?”
众人沉默着,一时拿不定主意。若真就此离开,万一这匕蛛没控制好伤了人怎么办。屋外围着一圈村民,不敢现身,却又固执地围在这屋外探听里面的情况。
谈话间祝泽一直在给龚家兄妹诊查身体症状,此时终于诊完起了身,思索着开口道:“的确是长期生活于匕蛛腐蚀土地引起的症状,但只靠藏生花来治愈,太慢了,如打算长期在此地生存,以凡人之躯终是难抵毒气侵害。应该还要加入其他什么……”
常辰想起在洞穴内龚芙喂龚柏的场景,说道:“他们还在服用固灵草。”
明珑闻言默了默终是没说话,只悄悄地向龚柏投去一瞥。
“固灵草?怎会要服用固灵草?固灵草固人生息,助长人体内经脉灵力滋润神识。一般用于唤醒灵脉沉睡之人或者需要催动自身灵力的人才需要用此灵药,也就是说没有灵力的常人用此灵药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众人看向龚柏。龚柏身体微微后缩,低声道:“我其实也不懂这些灵药具体的作用是哪些,当时大家都被这症状折磨的不清,只想着什么药都试一试,吃这两种药能让身体明显感觉舒服很多,而且身上的创口也不会恶化的那么快了,所以大家也就自然而然以这两种灵药混为一起作药引了。”
村长连声称是。祝泽闻言点了点头,道:“这症状倒不难治。只是这里除了灵药再没有其他药材,我只能先简单给你们施疗压一压,具体的诊治之法还要等回宗后与我师尊商讨才能确定下来,等诊治方子配齐再找人将需要用到的药材一同送来。”
常辰赞同道:“如此我们是不是也算是完成宗里交代给我们的任务了?”
这里的村民既然不需要仙门的帮助,自己控制住了匕蛛,且还要靠匕蛛的毒种出藏生花维持生计,将他们身上被感染的症状治好也不失为一种处理方法。
祈瑶迟疑着,匕蛛到底是会食人的妖兽,很难放的下心。迟归月瞥了祈瑶一眼,心中了然她所担心的问题,淡声道:“果然还是应该将这匕蛛尽除才能安心。”
此言一出,屋内静了半晌。
村长怔怔地看向说话的人,欲言又止,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坐于门口的龚柏。
村长并没有如设想中的强烈反对,反而像是在斟酌着该如何回话,像是有商量的余地,屋外窃听的村民也不知什么时候散了。有种莫名的异样感一直萦绕在明珑的心头。
“不如……我们去帮他们把腐却山外的那个客栈最后一个洞穴封好,借机看看他们自己研究出的那个法子到底效果怎样。”孔渊垂眸提议道。
明珑抬眼去看。屋外残阳极尽,孔渊倚在门口,目光不知是落在外面的何处,他今日安静异常,若没说这一句话,差点要忘记他也一同来了腐却山。
龚柏垂眸开口道:“匕蛛晚间凶猛异常,且因巢穴未全封好,多日未给它们喂食家禽,狂暴之态不难想象。所以还是建议各位仙长明日再去,今晚且在此将就将就,如何?”
祈瑶余光掠过明珑和常辰身上的伤,刚想应允,却听见一声剑出鞘的铮然之音,抬头看去。
李尧光两指抚过赤华剑剑身,道:“不过十几只匕蛛,把那药水给我,我一人前去足以。”
村长闻言,开口道:“药水和铁网应该就放在二楼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