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知戚亭涵此番是捉弄,净玉玦难免不服,一指点下他步前砖使其翘起边角来,绊得戚亭涵一踉跄。他闪身而去及时赶到,搂过戚亭涵免他栽倒,轻拍几下他臂膀,笑道:“城主府这地,许是得重新铺过了。”
戚亭涵不知遭人算计,竟也装模作样起来,故意瘸腿而行。净玉玦见了,遂抬头又问道:“伤着脚了?”
“嗯。”他便心想着,若是能得莫须有又一番推拿,亦是甚好,“有劳你替我瞧瞧。”
净玉玦无奈,寻思此时暂且渡他一丝仙气,免去此番麻烦事,便道:“你方才说亭文不适,好歹我今夜得守着他,以免出乱子。”
岂料戚亭涵推了他的手,独自朝前瘸拐几步,道:“你看完亭文再来不迟,我且回房等你。”话音落定,容不得净玉玦再言语推脱之词,他已作扶墙艰难之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净玉玦见他此番辛苦,于心不忍,上前扶他回房后,方才又至戚亭文房中。
推门而入,屋内静无声息,净玉玦便放轻步子,点亮桌上油灯端至床榻边。遂见戚亭文已是酣然入睡,任凭他唤得几声亦不醒,便一手持灯一手探往亭文身上,来回抚过几下,确认妖气未有残留方才收手,起身端了油灯准备放回原位。
于窗外飞入一只蝴蝶,翩翩而来,落地化作少女模样,至净玉玦跟前轻声道:“仙君,寻到那作乱的鼠妖了,在方家村外十里的地井中。只是鼠妖实在厉害,我们联手亦是不敌。且那蛮奇七横竖不听劝,为了去捡遗落的龙鳞,受了很重的伤,此时正在院中呻唤。”
净玉玦叹道:“他若肯听劝我才觉不妙。你且先回去,明日待我回宅子了再替他瞧瞧。”
“那便让他难受着。”轻彩尚不关心旁人死活,于她而言,话已带到便是仁至义尽了。
“可还有旁的精魅鬼怪在?”
轻彩凝神细思片刻,回道:“倒是未见得。不过若是道行深的妖魅刻意隐藏,单凭我们也难以察觉。”
“你回去前,顺道叫玉银儿来见我。”这般道完,净玉玦又补充道,“勿叫旁人察觉。”
“凡人早已入睡,哪里还有察觉。便是连这小子不也睡得跟死猪一样么。”轻彩巧笑一下,新奇瞧过屋内陈设,又近床榻前俯身看了看戚亭文,这才又化作蝴蝶翩然飞走。
屋内有响动,戚亭文是知道的,只是身体过沉动弹不得,费尽力气半睁开眼,也不过只见得一人手持油灯立于屋内。烛光生摇曳,浅映半玉面,虽见得不真切,却也知是自家刚拜的师父。师父好似在与谁交谈。
仙君?精魅鬼怪?玉银儿?
戚亭文开口想问,然是实在昏沉得很,敌不过睡意,终又闭上眼,只听得师父开门离了这屋室。
便是此番静月听蝉之夜,半推窗开,半笼衫,着一层轻薄衣,独坐院中摇扇。城中实在热,丫鬟们怕净玉玦住不惯,便特意给他拿来熏过香的折扇。净玉玦觉得此香好闻,遂懒懒摇起扇子来,闭眼嗅得。
于戚亭文房中归来,未免可惜了如此良辰月色,净玉玦便索性坐上廊下长凳,懒倚木柱。屋脊上落下一道倩影,行至净玉玦跟前。来者是那被他差去冯少东家身边的玉银儿。她此时一身淡色紫衣笼身,青丝坠腰,婷婷而立,堪使海棠羞颜色,甚若芙蕖无尘泥。
便听她道:“仙君,您找我?”
净玉玦半睁开眼,正了些身方才问:“这几日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