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伶柔柔唱着,宋清明抬眼看去,对上他一双含情脉脉的眼神,也不知道对谁唱着。他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怎么了,爷们来了也没个姑娘来陪?”宁步青大声说着并环顾四周,发现四围都是清一色的男子。有些个少年童子将衣裳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或柔弱无骨或身姿端直地陪坐在桌边,虽风情殊异,俱生的好相貌。“看来郎君是真不知这南风馆是何意呢。”迎客的少年郎走来欢笑道。这少年郎一边上下打量站前边的宋清明,杏眼平直眉,唇红齿白,瞧着是十五六岁的模样,面上已有些老成之气。再看眼他穿着,一身月白长袍,披着鸦青色鹤氅,手中一把折扇摇着不紧不慢,光这扇子就是普通人家一月的口粮了。而此时,南风,男风,看到这景象,活了十五年也只敢听个小曲儿的宋清明终于明白过来,身后跟着的发财与有望俱变了脸色,小心翼翼地打量着他。“走了。”宋清明一扯宁步青的袖子,就要往外走去。“别啊。”宁步青反拦住他,“咱可是打过赌的,花有道那厮昨天还嘲讽我们连倚月楼都不敢去,明个儿爷告诉他,咱可是去过南风馆的,看他还有啥好得意!”“你个瓜皮。”宋清明嘴角一抽,两个少年郎顺势就拉着他们往里走去。在这里讨生活的最会看人,这前头穿着月白袍的公子虽然噙着一抹笑意,却是个不好招呼的,倒是后头屁颠颠跟着的那位,看起来好骗的很。“郎君们是捡到一个小破孩所谓包间,其实也就是拿帘子隔开喝茶酒的地方,楼上倒是有封闭的雅间,干什么自然不言而喻。一开始还好,几个小厮在旁伺候着,宋清明和宁步青听着曲儿,茶水管饱。“还别说,瞧着好像是比对面的红鸾姑娘唱得要好听。”“大概吧。”宋清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能把店开在同行对头,肯定是有点实力的。”一曲毕,堂下轻佻地吹着口哨,扔了好些红绡上去,就在两曲间隔安静的时候,隔壁包间隐约传来些心惊肉跳和欲拒还迎的声音。宋清明的脸一下子就黑了,耳根子却通红。一旁伺候的有望轻咳一声,发财连忙伸手捂住了宋清明的耳朵。“腌臜地方,少爷您就不该来。”“大庭广众的,纵使帘子隔着,里头的人也不害臊……”宁步青已经忙不迭地站起身,在桌上留了半两银子,宋清明放下茶水,几个堂倌急急来留客。“两位公子……”“走开。”宋清明别过肩膀挤过去,坚定不移地往门外走去,他是疯了才会来这。“清明清明,等等我!”“少爷!”几人堵在门口往外走,急慌慌的正喧闹,楼上乍然传来动静比这更胜。“小兔崽子别跑!”“快,快抓住他,别冲撞了客官!”宋清明抬起眼,看见几个彪形大汉正追着个少年人急急跑下楼。那少年人几乎是滚下来的,只是一下台阶就连忙支起身子,踉踉跄跄地往外头奔去,一下就撞上了正要出门的宋清明,撞了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