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事。”哑儿冷冷斥责他一声,此刻竟有上位者的威严与气势。“属下知错。”“我是你的主子,你所想所作一切事也要听凭我这作主子的吩咐,若再有逾矩,决不轻饶。”“属下谨记于心。”人影绰约,门下两人低低交谈着。“还有一件事,你去查一查国公爷的那个二弟,若是查不到——就让他再进一趟国公府看看动静。”看来是要对付国公府里的人。那暗卫沉下心神,细细思量着这件事的可行度。“我们的人要帮他么?”“观他行事作风,察看他的为人,剩下由你们自己把握。”“公子圣决。”哑儿抬起头望了一眼天,只觉得风吹得刺骨寒。既然宋清明屡次欺辱他,他总要找一点这淫贼的把柄握在手中,如此才在国公府里待得安心。此刻他却不知,碧霞院内,宋清明正赤着上身跪在冰冷石砖之上。藤条破开空气一下下打在他背上,肉眼可见地肿起一道道长条。他闷哼着,身子战栗,却仍是一声不吭。“你还是不知道你错了是不是!”陆氏斜靠在椅子上,忽然一个箭步过来又狠打了他一巴掌,那双恶狼般的眼带着怨毒憎恨的目光剐着他,像个索命的孤魂。“谁教你的豢养娈童,啊?!他都要害死你妹妹了你知不知道!你个脑子进水了的东西,你读书习武都是学到屎里去了吗?你个天杀的!如今还要替他受过!”宋清明疲倦地闭上眼,口中默念《道德经》,肩头的藤条不得不打得愈发狠厉。陆氏见状,铁青着脸声音破碎:“你睁眼看我,你脑子里是不是又在想他!你父亲也不是个好东西,明知道你养个下贱的在身边,还要假装不知道——我看你们父子俩都是被猪油蒙了心,只会欺负我这个女人!”陆氏攥着他的肩膀,指甲抠进肉里带来一阵阵的刺痛感,她骂的越来越难听,背上藤条落下的力度却渐渐小了。“够了,”宋乾元大踏步走来,一手握住了藤条。宋清明恍然睁开眼,血丝缠在眼白上,他面色苍白如纸。“再过几天就是春猎了,你想害了明儿么!”宋乾元朗声道,声音中也带了怒气,一边扶着宋清明起来。“你先回去吧,这里交给为父。”“孩儿告退。”“不许走!”身后声音又尖利起来,宋清明踉跄着身子边走边穿衣,头也不回,只觉得心一下下地抽着疼。先前的噩梦连着陆氏的狰狞渐渐混在一起,使他神情有点恍惚。这么多年了,宋清明到底忘不掉,也摆脱不了这如蛆附骨的苦痛。外人当他随性恣意风光无限,可内里的狼狈与不堪,终究,还是由他一一咀嚼吞入腹中。廊庑下悬挂着一排排灯笼,没有一寸光肯吝惜于他,纸糊了烛火,飞蛾盘飞撞着,宋清明半眯着眼走夜路,没察觉到有人撞了上来。“宋清明!”“有酒么?……”“你又发什么疯。”“采薇采薇,薇亦作止。曰归曰归,岁亦莫止——”哑儿扶着宋清明面色复杂。这淫贼……算了,或许又在犯傻。宋清明虚弱的声音淡淡的,如风飘散在空气中。“我心伤悲,莫知我哀……”若能在春猎的时候求得出征的机会,离开宁京就好了。纵使是战死沙场……死,能死便好了。作者有话说:宋清明美强惨的开始二叔怎么会入府宋清明是哑儿给扛回来的。那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结合着灯笼下死人一般苍白的脸,哑儿本来想把他扔在那里,不知怎得就多了一丝不忍。回来以后,内院的事情并非不好打听,他在国公府里待了这么久,国公夫人的性子也是知晓的。就是没想到,陆氏会对自己亲生儿子下这么重的手。他大发慈悲地亲自上手为他抹药,决计只是为了不欠淫贼恩情。欺辱之仇还当铭记于心,何况他早已对宋清明留有深刻的偏见。只是这伤……当真触目惊心。背上一道道红紫色的伤痕渗着斑斑血迹,连里衣都粘住了难以脱下。向来心冷如他,也不禁有一丝动情。“爹,疼……”哑儿上药的动作一滞,喜当爹。“你又何必如此相护。”哑儿叹口气,嗓音低沉暗哑,“区区小事,我自会摆平。”可是宋清明出面前去,担着个孝字,就只有挨打的份。想到再过些天,或许春猎的时候他就回去了,不知这傻子知道他身份,该作何感想。“好好一个少年,偏作断袖,行分桃之事。”“我虽不能理解你,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