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起手,正想将这灰影解决。
却听灰影突然哭泣起来,声音悲戚的很。
贺令姜一顿,道:“你哭什么?莫非我还冤枉你了不成?”
那灰影摇头又点头,抽抽泣泣道:“奴为奸人所害,至今已经十五载。只因心有不甘,迟迟不肯投胎转世,整日飘荡于这明月湖上。”
“每逢节日,明月湖上皆有人祭祀祈愿,奴连带着受了些香火,便逐渐修成大鬼。但是这些年,奴可是未曾害过半条人命呀!”
贺令姜看了眼旁边的小娘子,其中含义不言自明。
灰影连连道:“奴近来修为停滞不前,今日见这小娘子落单,一时生了邪念,这才险些铸成大错。可是,这不是没害成么?”
贺令姜道:“若是害成,我也不会站在此处听你多言了。”
害过人的鬼,气息污浊,面前的这只煞气虽重却并无杂息,因此,她才没有立时下手除了她。
那灰影瑟缩了一下,道:“不求天师您能放过我,只是奴心中执念难消,还求您能放我去看当年负我的那个负心人一眼,亲自问问他,待我了结心愿再来赴死。”
贺令姜问她:“你能离开这明月湖周边?”
灰影一顿,摇摇头。
“既然如此,谈何了结心愿?”
她无法离开这明月湖,如果那负心人此生再也不到此处,她这心愿怕是毕生都了结不了。
灰影一噎,她不知贺令姜是没明白她的言外之意,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只好嗫嚅道:“奴是说,求天师您助我离开这明月湖。”
贺令姜不由挑眉,道:“你觉得我心肠很好?”
灰影连连点头:“天师您容色无双,在奴见过的诸多娘子中可谓之最。想来,您必然也是心善之人,能怜惜我这个可怜人。”
她似乎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
“奴十三岁被卖入妓馆,一跃成为临川城内最当红的妓子。只可惜识人不慎,二十岁时被人骗了一颗心不说,还为他丢了一条性命,因心有执念,不愿投胎,从此困在这明月湖内。”
贺令姜奇道:“你做鬼十五载,竟还惦记着你那负心人?”
“人都说死后十八年又是一条好汉。你若早早投胎,今年可不是又一位青葱柔美的小娘子了,什么样的郎君找不着?何苦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做了鬼还要再在上面吊着?”
灰影无奈道:“天师说得有理。只是,这是奴死时的执念,如今执念不消,怕也是无法好好去投胎转世。只求天师怜惜则个,待奴了结执念,必然回来任由您处置。”
贺令姜叹气:“是挺可怜的,只可惜,你忘了一句话,小娘子未必都心肠柔软,也可能如铁如石。”
灰影顿住,眼前这人油盐不进,她狠下心,道:“方才打斗之间,娘子漏了几分端倪,我观娘子气息不同常人,倒是与我等有些许相似。”
贺令姜眉梢轻扬,不说话。
灰影知晓,自己说出这话,若是一个不当心就会立时被面前这人除了,连忙道:“不知娘子到底遭遇了什么。但我修炼多年,将全身修为凝为一颗魂珠,此珠或能助娘子几分。”
说着,她伸出五爪,往自己心口挖去,取出一颗散着莹莹幽光的珠子,递到贺令姜面前。
世间能修出魂珠者,万中无一,若有玄士偶然得之,拿来修炼便能让修为突飞猛进。
此物凝结着鬼物的全身修为,一旦离体,鬼物虽然不会立时消散,却变得和寻常小鬼无异,无疑是鬼物的命脉。
因此,但凡能修出魂珠的鬼物,莫不将其看得慎之又慎,从不示人,即便威逼利诱也不肯交出来。
自古以来,玄士能取得魂珠的唯一方法,便是诛鬼取珠,可即便如此,也有鬼物宁愿自毁也不愿让珠子落入玄士之手。
因此,这魂珠甚是难得。
贺令姜双眼微眯,如今,那灰影就这样托着这颗珠子,捧到了她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