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站在她身边,乍一看亲密,但放大细究,却又能发现两人之间维持着细小的礼貌距离。只不过大多数人会选择性忽视。这些照片抓拍得极好,男人张张都没露脸,反倒是江兮,侧脸正脸一样不差,只剩没有把她的名字写在脑门上了。这些场景模糊,一般人或许认不出,也没什么感觉,但江兮熟悉。而且……还是非常熟悉。餐厅和办公室是拍综艺时待过的地方,酒店也是录制综艺时休息的住处,甚有近照,是她在新的剧组的照片。江兮一眼认出了照片里的男主角。盯了一会儿,她忽然低笑一声。这声笑在封闭又压抑地车厢内略显突兀,就连听筒对面的同事小朱都听到了。他大为不解,小声问道:“柳姐,江兮姐上了热搜,怎么还笑了?”柳如莺也觉得奇怪。她回头瞥了一眼,只能从余光里扫到江兮带点薄凉的笑容。似是觉察到了前面人的目光,江兮主动解释,“这男模挺帅的。”“……”柳如莺的面容扭了一下。她没挂电话,立刻找了最近的停车地把车停好,也拿出手机开始看热搜。看了一会儿,她有些不确定,又把照片放大。“这男模……跟宁总好像啊。”“不是像,就是他。”江兮打了个哈欠,“别说图了,化成灰我都认识。就是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进的演艺圈,还不跟我这个前辈打招呼。”柳如莺:“……”她头一次觉得江兮的心是真的宽。这边的小朱听的一头雾水,又问了一声,“柳姐你认识这个男模吗?我们查了好久都没认出来……”柳如莺张张口,又瞥了眼江兮,只得先按下嘴里的话,“行了,这事儿我来处理。你在办公室待命,我马上回来。”电话被挂掉,柳如莺深深叹了口气。这件事情况特殊,请当事人出来澄清是最快最好的方法。江翊还好说,只是宁白铭那边不好办。两人已经离婚,就算澄清了,必然回扯出江兮隐婚又离婚的事,到时候照样会被推上风口浪尖。左右为难之际,柳如莺懊恼地低声说话。“你们二位要是没离婚多好啊……那我可有信心让这个搞事的人一辈子翻不了身!”江兮听清了这句低声的呢喃。她望向窗外,思绪慢慢飘远。那天,宁连盛道歉后,他的心率迅速减慢,病房里的震铃响彻楼道。然而医生和护士冲进来后,依然是抢救无效,宣布了病人去世。江兮仍记得宁白铭那时碎开的眼神,缠绕其中的挣扎和难过融成了一层水雾。后来还是林南把他们送下楼,又给了他们一份文件。这是宁基给的财产割让协议,市值约有千万,还有以江家名义做的慈善项目,一并交到了江翊手中,用以赔偿。江翊迟疑了很久,最后拿下文件,从里面翻出了慈善项目,又把其他的部分还给了林南。车上,江翊没急着开车,等了很久才慢慢地哑着嗓子开口——“我在仇恨里活了三年,想的都是找宁家和许家复仇。”“事情过去了这么久,搜集来的证据并不足以起诉他们,如果处理不好,还会牵连谈家。所以我只能用各种迂回的方式让宁连盛和许景怀主动道歉。”“但是我看到许景怀进了监狱、宁连盛死亡后,那份仇恨突然就淡然了。”江翊少有说这么多话的时候,江兮和江淮都在认真地听,车内陷入一片安静。良久,驾驶座上的男人阖上眼,用手背遮住了额头。“我尝过活在恨里是什么味道,那种煎熬和锥心刺骨,真的很疼。所以我不想让你们也活在仇恨里……”“我们一家人……过属于自己的生活吧。”……宁白铭这一个月都没有露面,但是江兮收到的东西却越来越多,家里的储物间都快堆满了。东西的备注都是“宁狗”,无一例外。今天早上,她又收到了一个巴掌大的丝绒盒子,里面闪着一丝晶亮。江兮认出来,这是宁白铭出国前留给她的别墅钥匙。钥匙底下还压着以一张白色的便签纸。流畅大气的字点提干脆,而拐角处的重墨却显出写字人少有的小心翼翼。【如果你还愿意,就收下它。】中午,江兮还看到沈安在十五楼晃悠了快半个小时,找着机会从她面前经过但是等到剧组开始拍戏,沈安也没有带走任何东西。她想,自己收下钥匙的信号应该传给他了。江兮收回思绪,心下柔软。柳如莺等了好几分钟,又试探性地问道:“你打算怎么处理?要不,我去和宁总的助理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