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庄客见状,也纷纷叫嚷,但那边军卒就是不为所动。盘龙山强人头领见识不好,慌忙鸣金收兵,带着一众喽啰望后便退,边退边骂道:“乡野村夫,爷爷们早晚抓了你们,叫你们悔不当初!”等强人们撤得干净,那对军卒才缓缓走近,张西洛气的牙痒,杜猛眼欲喷火,见了那都统制,高声叫道:“大人为何不助我等一臂之力,将那伙贼人一并擒住!”那都统制哼了一声,旁边几个偏将立即弯弓搭箭,对着杜猛,张西洛又惊又怒,问道:“我等皆是良民,为保护寺庙拼力厮杀,官爷这是何意?”“我怎知你是良民还是贼寇?”都统制冷笑道:“说不定你们是贼人同伙,在这里假意相斗,要赚我们。我保护的可是兵部侍郎公子,如果有个闪失,你们这些村夫,一百人的性命都不够相抵!”杜猛睚眦欲裂,指着身后倒地流血的众人,怒道:“这些都是和我一起抵抗贼寇的乡亲,一腔忠勇,血溅沙场,怎能被人凭空诬陷了清白名声!”那都统制被他一呛,脸上一红,恼羞成怒,喝到:“来人啊,把这伙乡野村夫都给我拿下,竟敢冲撞本官,冒犯马公子!”傍边军卒抽出兵刃,这边家丁也怒目而视,眼看双方就要打将起来,寺中方丈听得消息,慌忙带人出门,高喊道:“军爷使不得!这些乡亲确实是忠勇之人,没有他们抵御贼人,老衲和柳小姐一家怕是早就遭了毒手。”“柳小姐安然无恙否?”后面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头戴玉冠,手摇折扇的肥胖公子,从一顶软呢轿子中慢慢迈出,斜眼看着方丈。方丈打了个稽首,说道:“亏得众位乡亲拼力相救,柳小姐和老夫人都安然无恙。敢问尊驾就是马公子?”来人正是兵部侍郎公子马京瑾,他神态倨傲,也不正眼看杜家庄众人,身后还跟着数个小厮,手里拿着弹弓、吹筒、粘杆,一个个围住马公子,舔脸嬉笑。杜猛和张西洛拼杀了半日,衣甲不整,汗流浃背,身上都是点点血污,看得着马公子和手下一个个油头粉面,神态浮夸,带着轻慢之意,不由得心头火起,但想道自古民不与官斗,也只能暗自咬牙忍耐。“那老和尚,”马公子尖声道:“我来这里是接柳小姐的,不是被这群臭烘烘的汉子围着看的,你赶紧带我进去,我要一亲玉人芳泽啊。”说完又笑了几声,张西洛不由地皱了皱眉头。方丈慌忙道:“马公子这边请,老衲为公子和将军带路。”杜家庄一行人只得让开道路,看着马公子和都统制一行人进入寺庙,这伙军人枪刀流水急,人马撮风行,并不将杜家庄众人放在眼里。杜猛等人心里有气,口中低声乱骂。张西洛突然间看到队伍中有个道士,只见这人一身道服,星冠曜日,神剑飞霜,腰间系杂色短须绦,背上悬宝剑三尺水,这人身形高大,相貌清奇,张生暗自思量,此人怕是有些来历。这道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囚犯,身形健壮,相貌古怪,丰神爽雅,一身破旧僧袍,上面血污斑斑,身上戴着一副二十五斤死囚枷锁,背上两柄金灿灿的刀勾穿着琵琶骨,刀上兀自有血滴渗出。但这囚犯脸上一副冰冷模样,也不呼痛,步履如常,跟着那道人。倒是那道士却不是回头顾往,仿佛怕这囚犯跑了一般,神色中隐隐有忌惮之意。张西洛看着囚犯后面还跟着一队兵卒,似乎怕他跑了一般,低声道:“不知道这人犯了何等罪过,戴着枷锁还有恁多人看守。”杜猛道:“谁知晓这些!不过这人身子骨倒是硬朗,受了如此折磨都不吭一声,还能正常行走,也是条汉子。”不多时,马公子一行进了寺庙,在厢房见了柳小姐和崔花影,郑夫人卧病在床,没出来见客。那马公子见了柳碧云的模样,三魂七魄飞出天外,双眼放光,口中开始说些放肆不经的话起来。柳碧云见他举止猥琐,眼神油滑,心中叹了几口气,但现在被困山中,需仰人鼻息,不得不强颜欢笑,与之周旋。那都统制名叫庞春,领兵进了寺院后就开始聒噪不已,全然不顾这里是清修之地。他手下发现被绑着的廖立虎,喜笑颜开地押了上来,庞春抚掌大笑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今年功劳簿上又多了一笔。”杜猛忍不住气愤,上前和他争论,质问他怎能将这擒住廖立虎的功劳夺去?张西洛和几个年长的庄客将他拦腰抱着拖了出去,私下悄声道:“看着都统制气量狭小,不是善类,倘若惹恼了他,只怕此人日后挟私报复。”